暗黑者(死亡通知单)第八章 鹬蚌和渔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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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罗飞说出这句古语,慕剑云立刻便做出引申:“你的意思是,必须让阿华长时间地接触泄漏的燃气,这样他才会闻不出来?”
 
  “不错。如果燃气在阿华回家之前就已经泄漏,那阿华开门后肯定能闻出来。凶手要想让计划得逞,只有等阿华进屋之后再放出燃气。当燃气刚刚泄出的时候,因为大部分的四氢噻吩已经被过滤掉,所以阿华并不会察觉到空气中细微的气味变化。随后燃气越漏越多,气味也逐渐加重,但阿华的鼻子也在慢慢适应这个过程,产生了所谓的‘嗅觉疲劳’。这样哪怕燃气积累到了足以爆炸的程度,阿华也仍然无法发觉。”
 
  “难道凶手要等阿华回家之后再打开室内的燃气开关?”慕剑云一边说一边自我否定地摇着头,“这几乎不可能啊,以阿华的能耐,怎么可能让他得手?”
 
  罗飞用炯亮的目光看着慕剑云:“已经快接近关键之处了,你再想想。”
 
  慕剑云略一沉吟,忽地豁然开朗:“我知道了!他一定是事先把屋内的开关打开,同时却关闭了户外的阀门。然后他就等着阿华回来,到时候再把户外阀门打开,燃气这才开始泄漏!”
 
  “这就靠谱了。”罗飞点头表示赞许,然后继续说道,“据我分析,凶手应该对阿华颇为忌惮,所以他不敢在楼门口监视对方何时回家。他一定是找了个僻静处,远远地看着高层的窗户,通过窗口灯光的变化来判断阿华是否已经进屋。此后明明意外出现,这严重干扰了他的判断。他以为阿华已经回来了,于是就潜回到楼层内的设备间,打开了相应的户外阀门。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的整个计划便大功告成,接下来他会远远地离开现场,以在爆炸发生之时最大限度地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的确是合情合理的推论。慕剑云不再表示任何异议,然后她微微眯起眼睛,习惯性地迈入了自己擅长的心理分析领域:“等他知道炸错了人之后,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个问题罗飞还真没想过,对方忽然提出来,他便抓了抓脑壳应付说:“嗯,焦躁、失望……还有,恐惧吧?”
 
  “反正他的日子很不好过。阿华饶不了他,我们的罗大警官也饶不了他——”慕剑云冲罗飞调皮地一笑,“快快交代,你在户外的设备间一定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吧?”
 
  “确实有发现。你想啊,这家伙在室内肯定非常小心,会把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都仔细地清理掉;不过在室外他就没那么谨慎了,毕竟那里并非案发现场,他觉得警方不会查到那里去的……”
 
  “行了行了。”罗飞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剑云打断了,“你别说啥都先来一段分析好不好?快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罗飞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坦白道:“一根头发。”
 
  “你怎么确定这根头发是凶手留下的,而不是负责维修的物业,或者某个偶然经过的路人?”
 
  面对慕剑云的质疑,罗飞胸有成竹地说:“那根头发的某些特征还是很明显的。而且我根据这些特征,已经锁定了高德森身边的一个目标人物。”
 
  竟然已有这么大的进展,这确实有些出乎慕剑云的意料。她惊讶地“哦”了一声,随即又问:“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我想再等等……”罗飞沉吟道,“如果现在动手的话,效果恐怕不太好。”
 
  “怎么会不好呢?你已经有一根头发作为证据了,而且你还锁定了目标,要在小区内寻访到目击者应该不难吧?到时候人证物证都有了,再启动重案程序,还怕不能给那个家伙定罪吗?”
 
  罗飞抬头向远方眺望着,悠悠道:“光给那家伙定罪有什么用?他又不是真正的元凶。”
 
  慕剑云揣摩着对方的用意:“那你是想……”
 
  罗飞转过头来看着慕剑云,非常明了地说道:“阿华和高德森,这两个人才是我最终的目标。”
 
  慕剑云微微点了点头,以示理解。这一系列的恶性案件看起来纷乱复杂,但其核心都是围绕着阿华和高德森之间的势力争斗。如果动不了这两个家伙,外围的行动搞得再热闹,也难免会有隔靴搔痒的感觉。现在虽然抓住了爆炸案凶手的尾巴,但能不能从此人身上挖掘出幕后的大鱼尚未可知。这就是罗飞不想贸然动手的原因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都在针对目前的形势思考对策。片刻后慕剑云又开口道:“其实也可以试一试吧。先把那个搞爆炸的人控制起来,或许能从他身上有所突破呢?即使搞不掉高德森,没准能揪出你担忧的警方内鬼——无论如何,抓上一两个人挖一挖,总比什么都不干的好,至少也能起个敲山震虎的作用啊。”
 
  “敲山震虎……”罗飞眯着眼睛品味了一会儿,摇头道,“这只虎已经成了气候,你敲轻了,他无动于衷;你敲重了,惊动了他,放虎归山更是不妙。”
 
  看着罗飞这副样子,慕剑云有些不满意了:“你怎么变得畏首畏尾的?一点都不果断!现在好歹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还拖着干什么?万一那家伙潜逃隐匿起来,我们可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到时候又陷入僵局,你就后悔去吧。”
 
  对方话语严厉,罗飞听了却一点都不着急,他反而意味深长地浅浅一笑,说:“僵局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现在正是不想打破这个僵局。”
 
  “什么?”慕剑云瞪眼看着罗飞,无法理解对方是怎样的思维。
 
  “如果现在动手,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查明爆炸案的真相并且将凶手逮捕归案;再往下挖,要揪出高德森的把握也能有五成左右。”罗飞用自信的口吻说到此处,话锋忽地一转,“可即便挖出了高德森,也不能达到我心中最理想的效果。”
 
  慕剑云愈发茫然了:“那你还想要什么效果?”
 
  罗飞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对方:“你想想看。维持现在这种僵持的局面,最着急的人是谁?如果我挖出了高德森,打破僵局,最高兴的人又是谁?”
 
  慕剑云飞了罗飞半个白眼:“你别让我想了,有什么直接说吧!”
 
  “现在这种僵局,最着急的人不该是我们警方,而是阿华和高德森;如果能挖掉高德森,最高兴的人也不是我们警方,而是阿华。”
 
  慕剑云品出了滋味:“哦,你现在不想去挖高德森,是担心会便宜了阿华?”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罗飞轻声叹道,“谁不想当那个得利的渔翁呢?”
 
  这话中显然别有隐义,慕剑云心中一惊:“你要让阿华和高德森先斗个两败俱伤?”
 
  罗飞道:“现在的情形,阿华饶不了高德森,而高德森因为拆迁的事情被阿华卡住,也着急要和对方做个了断。在这个节骨眼上,警方的作用便非常微妙。不管我们先动了谁,另外一方都会坐享渔人之利;我们如果沉住气,紧紧地把这两方都盯住,那可能又会是另一种局面。”
 
  “所以你想等。等到这两边分出个胜负,而警方只管盯准了他们之间相互戕害的证据就行。到时候不管是阿华干掉了高德森,还是高德森干掉了阿华,警方都可以把获胜者绳之以法,从而成为真正获利的渔人。”
 
  罗飞没有说话,那态度算是默认了。
 
  慕剑云的脸色渐渐凝重,片刻之后她问罗飞:“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
 
  “确实很危险。”罗飞对此并不否认,“所以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能再让无辜的人牵连其中而受害。”这也是罗飞要把郑佳从阿华那里接来,并交给慕剑云照料的真正原因。不过这其中的一些隐情,尚不便对慕剑云明言。
 
  “那我们要等多久呢?”慕剑云已经把自己拉到了罗飞的同一战壕中,这通过她说话时的主语称谓的变化就可以看出来。此前一直是“你”,而现在则变成了“我们”。
 
  “等平衡被打破的那一天。”罗飞给了个并不清晰的答案,然后开始解释,“现在阿华和高德森已经势同水火,但彼此之间又奈何对方不得。这就像一个坚固的水坝,两边的水位都已经蓄得很高,绝对没有再退潮的可能;但是任何一边的水位均还不能越过大坝吞没另外一边。由此便形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这平衡拖得越久,两边的水位就涨得越高,大坝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当大坝终不能阻挡水势的那天,平衡就将被打破,到时候万千洪水倾泻下来,一定是个鱼死网破的结果。”
 
  “那这两边蓄水的时候,我们就只能在一旁被动等待吗?”
 
  “那倒未必。水位越高就越危险,这个道理显而易见。”罗飞抱着胳膊说道,“所以我们有必要采取一些办法加快平衡的破灭。”
 
  这正是慕剑云关心的问题,她连忙追问:“什么办法?”
 
  罗飞道:“可以在大坝上捅它一个窟窿。”
 
  慕剑云想了一会儿不太明白,只好又问:“怎么捅?”
 
  罗飞却不再回答,他抬起头看着天空,思绪似乎也随着那目光飘然远去了……
 
  见对方不想说得太细,慕剑云也没有深问。而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已绕着校园走了一大圈,这时又回到了公寓楼下。慕剑云下午四点还有一节课要上,于是两人就此告别。罗飞独自上车,驶出警校往市公安局而去。
 
  开到半路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罗飞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发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做刑警这行,越是陌生的电话越不可放过,罗飞便打了右转向,一边把车往路边靠一边按下了手机上的接听键。
 
  “喂。”
 
  对方也跟着“喂”了一声,好像没什么准备似的。于是罗飞就自报名号道:“我是刑警队罗飞。”
 
  “是罗队长啊?”打电话的那人听声音是个成年男子,他也作了自我介绍,“我是临江派出所的所长,我姓于。”
 
  “哦,于所长。你好!有什么事吗?”临江派出所位于省城东郊,因为罗飞刚上任不久,跟该所的所长并不熟悉。
 
  “是这样的,尹剑在我的辖区内涉嫌盗窃,现在被扣在临江派出所。你如果方便的话,最好尽快过来一下。”
 
  “什么?!”这样的消息实在太过荒谬,罗飞必须表示惊讶。
 
  “也可能是有些误会吧……”于所长在电话那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们也只能公事公办。”
 
  “是我的助手尹剑?你没搞错吧?”
 
  于所长尴尬地笑笑说:“这怎么能错呢?我和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是啊,尹剑在省城警界也是混迹多年的人了,和下面这些所长哪个不熟?罗飞的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多余。他回了句:“那好,我马上过来。”然后便挂断电话,调过头来往东郊临江派出所而去。
 
  到了临江派出所,却见接待大厅内坐着个值班的干警。罗飞直接上前问道:“你们于所长在哪儿呢?”
 
  值班干警打量了罗飞一眼,起身反问:“您是刑警队罗队长吧?”原来于所长已经提前给他打了招呼,特意让他在这里等着的。虽然他并未见过罗飞,但对方的气质卓然不群,所以他一下子就猜出了身份。
 
  罗飞点头称是,那干警便在前头引路:“您跟我来吧,我们所长在询问室呢,尹剑也在那里。”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往询问室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却见走廊里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一人叼着根香烟正抽得云山雾罩的。
 
  “这里不让抽烟,”干警出言制止,“要抽到院子里抽去。”
 
  那两个小年轻也不挪窝,只斜着眼瞥了瞥,其中一个懒懒地说道:“谁愿意在这里待着?我们都等半天了,到底怎么处理,赶紧给个说法啊。”
 
  干警压住性子劝解道:“这不是正在处理吗?这里是办公区域,不能抽烟,请你们配合一下。”
 
  “行,不抽了不抽了。”那人说着不抽,却又狠狠地抽了一大口,然后才将半截烟屁股随手一弹,同时嘴里嘀咕着说,“事办得不溜,臭规矩还不少。”
 
  那烟屁股三蹦两跳的,正好停在了罗飞脚下。罗飞略微皱了皱眉,抬脚给踩灭了。值班干警看到这一幕气得够呛,但知道对方只是些提不起手的无赖,也没法和他们计较,只能转过头来冲罗飞歉然苦笑:“罗队长,您别介意啊,我们基层单位接触的人杂,没办法。”
 
  “理解理解。我也在基层干了十多年的。”罗飞一边说一边甩脚一踢,被踩灭的香烟屁股准确地蹿进了墙角的卫生区。
 
  值班干警不再搭理那两个年轻人,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询问室门前。他抬手在门板上敲了敲,里面立刻有人应道:“请进。”罗飞辨出那正是于所长的声音。
 
  值班干警转开门,冲罗飞做了个“请”的手势。罗飞便走进了屋内,前者却没有跟进来,只是反带上屋门自行离去了。
 
  在罗飞进屋的同时,屋子里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已经迎了上来:“哎呀,罗队长吧?来来来,先坐下。”
 
  罗飞知道这人就是临江派出所的于所长了,他和对方握着手相互客套了几句,同时目光不自禁地往屋内另外一个人带了几眼。
 
  那人身材不高,体型偏瘦,白净的面皮让他有些文质彬彬的味道。不用说,他就是罗飞的副手尹剑了。小伙子坐在一张硬木靠背椅上,像犯了大错似的垂着头,不敢和自己的领导对视。
 
  罗飞知道自己现在不便和尹剑说话,只能先问于所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整明白呢。”于所长招呼罗飞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了,然后开始介绍情况,“下午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说有人在我们辖区盗窃,被事主发现了还反抗打人。我就派所里的干警过去处理。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没放在心上。但后来派出去的干警到我办公室报告说,小偷是抓住了,但那人既不交代案情,也不交代身份。我一听这话,心想:不肯交代身份,这该不是背着大案吧?赶紧过来亲自询问,谁知道见面一看,好嘛,原来是自家兄弟。”
 
  说到这里,于所长伸手朝尹剑指了指,尹剑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罗飞抓住问题的要害问道:“他偷什么了?”
 
  “报案的事主说他入室行窃,但还没得手就叫人家给撞上了。”于所长继续看着尹剑,“我问他怎么回事吧,他也不说,只是让我先放他走,说以后再给我解释。可我也没法弄啊,人家事主还在外头等着呢。我过来把他的铐子解开都得偷偷摸摸的,要是让事主投诉了,得吃处分。”
 
  罗飞道:“110指挥中心那里备了案的,哪能说放就放?你们没给他坐审讯椅,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对方不但表示理解,还很痛快地领了自己的人情,这让于所长颇为欣慰,他点点头,又接着说:“后来再问吧,他就说要见你。我这儿也没别的办法,只好麻烦你过来一趟了。”
 
  罗飞听了个大概,知道事情的关键之处都在尹剑手里攥着呢。他便起身走到自己的助手面前:“说吧,怎么回事?”
 
  尹剑抬头看看罗飞,又看看于所长,好像有口难言似的。
 
  “你不是要见我的吗?我现在来了,快说吧。”罗飞催促着。
 
  尹剑终于开口了:“我不是在偷东西,我是在执行任务。”
 
  “我就说嘛,这里头肯定有误会。”于所长长吁了一口气,“原来在执行任务啊,你早讲明白不就行了。”
 
  “等等。”罗飞却摇了摇手,目光仍然盯在尹剑身上,“你在执行什么任务?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尹剑吞吞吐吐磨叽了一会儿,道,“我是私自行动,事先没向你汇报。”
 
  “既然没汇报,那你这能叫执行任务?”罗飞的神色明显有些不悦。
 
  “哎,现在汇报也还不晚。说清楚就行啦。”于所长在中间打着哈哈,看来他是诚心想卖个面子,把事情尽快解决。
 
  尹剑却不领情,他先看看于所长,然后又看着罗飞道:“罗队,这里面的事外人不了解,我只能先对你一个人说。”
 
  怪不得他一直不肯说话,原来是有所避讳?罗飞一愣,下意识地转头往于所长那边看了一眼,却见后者正搓着手指,神色颇为尴尬。
 
  你这可是犯了事,落在了别人的地盘上,难道还要叫主人回避?罗飞回过头来瞪了尹剑一眼,像是在责备对方不懂事。然后他正色叱道:“这里都是自己同志,有什么事不好当面说的?”
 
  于所长在一旁摆了个姿态:“要不你们俩先聊?”不过他心里可是有些不痛快:自己和尹剑也算老相识了,今天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自己也一直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对方有事却还要防着自己,这算什么呢?所以他说归说,并没有真的要起身离去的意思。
 
  “于所长,你不用走。”罗飞做事倒敞亮得很,坐回自己的椅子道,“让尹剑现在就说,你们该做笔录的做笔录,一切按程序来。这事你是负责人,我只做个旁听。”
 
  “笔录就免了吧。”于所长摇摇手,又卖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情。
 
  “说吧。”罗飞看着尹剑,口吻严厉得像是在下命令一般。
 
  尹剑只好苦着脸坦白:“我在找阿华策划龙宇大厦血案的证据。”
 
  “阿华?以前邓骅的那个保镖?”于所长显出吃惊的神色。这两人名头在省城实在太响,而龙宇集团半年多来发生的是是非非也吸引了太多人的眼球。可是又有几个人能想到,龙宇两个副总蒙方亮和林恒干的死亡竟是阿华一手导演的呢?
 
  罗飞冲于所长点点头。阿华的案子还没结,这些事情本是刑警队内部的机密,难怪尹剑之前遮遮掩掩的。不过现在既已引出了话头就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毕竟都是系统内的同事。然后他又问尹剑:“找证据怎么找到别人家里去了?”
 
  尹剑还没来得及解释,罗飞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追问:“龙宇血案和外面那两个家伙有什么关系?”他的语气有些紧张。很显然,门外等着的两个混混就是这起事件中的当事人。如果龙宇大厦血案和他们有关,那尹剑这次未经批准的失败行动可要打草惊蛇了。
 
  好在尹剑答道:“和他们没啥关系。只不过他们现在租的房子是以前文成宇租住过的。”
 
  “哦?”罗飞目光一亮,似已明白了不少东西。尹剑提到的文成宇正是后来化名为杜明强的连环杀手Eumenides。当初阿华和韩灏共同策划龙宇大厦血案,韩灏暗中留了一手,录下了阿华涉案的录音资料。后来阿华虽然设局逼死了韩灏,但韩灏也把相关资料寄给了受害者蒙方亮的家人。只是谁也没料到:这卷录音又被文成宇中途劫走,并且以此为筹码换得了阿华对郑佳的照顾。现在尹剑一说他闯入的房子是以前文成宇住过的,罗飞自然能在这几件事情中寻找到联系点。他略一品味后又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文成宇住过的房子?”
 
  “这可是我辛苦淘出来的信息。我把文成宇的照片打印了好多份,然后在全市范围内让那些出租房屋的房东去辨认,最后终于被我找到了这一家。房东说照片上的人很像他的上一个房客,而且那个房客半年前莫名其妙就消失了,再也联系不上。”
 
  “行啊。”罗飞隐隐有赞许之意,“你怎么想到这个思路的?”
 
  尹剑道:“很简单啊。我就想,以文成宇的手段,在省城不会只有一个落脚点吧?虽然他有很多合法身份,但相貌总不能变来变去。我拿着照片挨家挨户地找,总能找出点线索来。”
 
  罗飞点着头说:“这思路很好……”又问,“你怎么不早点向我汇报?”
 
  尹剑解释说:“我当时想自己先找,真能找到再正式汇报。因为这种大海捞针的事情,让队里抽人手去干不太合适,倒不如先发挥我的社会关系。”
 
  “小尹的社会关系还是不错的。”于所长插了句话。本来说是这里以他为主的,但罗飞和尹剑真的聊起来之后他却很难掺和进去。因为这两人说的一些事情他此先并不了解。现在他无话找话般的,且算是排解点尴尬吧。
 
  罗飞也知道尹剑在省城刑警队混了这么多年,社会关系确实不错。而且这种深入基层的事情,还真得依靠社会上的人脉。不过他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你找到了之后也没有汇报啊?”
 
  尹剑辩解:“我也是今天刚找到的,还没来得及汇报。”
 
  “那你倒是来得及私闯民宅,然后叫人当做小偷给抓起来?”
 
  “我也是迫不得已……”
 
  “还迫不得已?!”罗飞加重了语气。在外人面前他不能袒护自己的下属,而且他也一贯不喜欢别人为错误找理由。
 
  尹剑虽然挨了批评,但话还是要说:“是这样的,今天中午我找到了那个房东,他告诉我,之前的房客虽然消失了,但还有一些东西没有带走,这些东西他都给收拾起来存在了储物间里……”
 
  “你觉得那里面会有文成宇劫走的录音带?”
 
  “很有可能啊,文成宇把录音带劫走之后总得找个地方存放吧。他当时化名杜明强租下的房子被警方严密监视着,肯定是不太方便,所以存在其他出租屋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而他被捕又事出意外,很多关键的东西应该都没有清理。”
 
  因为某种顾虑,罗飞并没有把郑佳和Eumenides之间的关系告诉太多人。除了和慕剑云说过之外,就连尹剑都不知情。自然尹剑更不会知道Eumenides已经用那录音带和阿华做了交易。不过这个盲点并不影响他刚刚的那番分析。
 
  按照正常的思路,Eumenides虽然和阿华做了交易,但他多少也要防着对方一点。所以那卷录音带很有可能还存有某个副本。如果尹剑找到的地方确实曾是Eumenides的另一个落脚点,那么录音带副本存于此处的概率还真不小!
 
  可不管如何,私闯民宅终究是很严重的错误,所以罗飞的脸色并未缓和:“你也不和主人打招呼,直接闯到别人家里找去了?”
 
  “一开始我是打了招呼的。我上门找到那两个新租客,告诉他们我是警察,想进屋子里找点东西。可那两个家伙却不让我进去,非要看什么搜查证。我跟他们解释了两句,他们不但不听,还口出不逊的……”尹剑呼呼地喘着气,好像余怒未消。
 
  罗飞能想象出尹剑为什么生气。那两个混混属于没事都会找茬的类型,你以警察的身份贸然上门,结果又不能出示合法的手续,他们能有好脸色才怪。
 
  “你肯定跟人家吵架了吧?”
 
  “是吵了几句。”
 
  “这有什么好吵的呢?”罗飞把脑袋偏向一边,以示不满,“你赶紧回来办手续不就完了?”
 
  “我是想回来办手续,可那两个家伙很嚣张地说:只要我一走,他们就把那堆东西全都扔出去。你都不知道他们那副嘴脸——罗队,你要是在现场,也得被气个半死。”
 
  “对付这种人你就不能生气。”于所长在一旁劝解道,“你要是生气,你就已经输给他们了。”
 
  “说的是啊。”尹剑拍拍脑袋,好像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捺住性子。懊恼了片刻之后,他又说道,“不过当时局面已经闹僵了。我怕他们真的把现场破坏了,就没敢走。后来我到楼下想打个电话回队里,叫人过来增援。正在拨号呢,看到那两个家伙晃晃悠悠地出了楼洞。我连忙闪到一边,听他们的对话,原来是要出门吃午饭去。”
 
  罗飞“嗯”了一声,问:“然后呢?”
 
  尹剑撇着嘴道:“然后我就想,干脆也别叫什么增援,趁那两个人不在,我直接进屋找东西得了,免得夜长梦多。”
 
  罗飞和于所长对视了一眼。话说到这个份上,前因后果总算都理清楚了。再后面的事想也想得出来,肯定是尹剑偷偷进了那间屋子,结果却被吃完饭回来的两人给堵住了,双方因此发生了更激烈的冲突。那两个混混得理不饶人,便打了110报警,一定要警方给个说法。
 
  “找到东西没有?”罗飞不再关注事情的过程,而开始询问关键性的结果。
 
  尹剑沮丧地说:“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找……捣鼓那个防盗门锁花了太多时间。”
 
  罗飞摇摇头,又好气又好笑。他知道尹剑曾向特警队员柳松专门学过开锁的技艺,现在看来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沉吟了片刻后,他又对主人道:“于所长,你看看现在这个情况……他还确实是冲着案子去的,只是过程有点违规。”
 
  “我知道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交给我处理就行了。”于所长说着话便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开了门招呼外面等着的那两个年轻人,“哎,你们两个也进来吧。”
 
  那两人踢踢踏踏地进了屋,也不搭理尹剑,只是上上下下地对着罗飞打量。他们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眼力还是有的,一进这屋子便看出了现在谁才是关键人物。
 
  罗飞转过头,不去理睬对方挑衅的目光。因为于所长已经放话交给他来处理,所以罗飞只管做一个旁观者便是了。
 
  “今天的事情我来解释一下啊。”于所长站在那两个小伙子面前说道,“这个尹剑尹警官是我们刑警队的同志,他确实是在执行任务,因为事发突然,没有履行正常的手续,所以和你们俩产生了一些误会。这个事呢确实我们警方有不对的地方,现在道个歉,你们看可不可以?”
 
  “到底是谁道歉啊?”两人中个子较高的那个瓮声瓮气地说道。先前也正是他把烟头弹到罗飞的脚下。
 
  罗飞对尹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抓住机会息事宁人。尹剑虽然一肚子的火气,但终究还是站起身来,冲那两人鞠了个躬说:“我向你们道歉,对不起了。”
 
  尹剑的忍让却没有得到对方的谅解。那两个混混反而更加嘚瑟了,矮个子嘿嘿坏笑着说:“对不起?下次兄弟们犯事被你们警察逮了,是不是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你……”尹剑气得够呛,却又拿对方毫无办法,毕竟自己的辫子被别人揪着。
 
  “算了,大家各让一步吧。把事情捅深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于所长劝解了两句之后,忽然问道,“对了,你们两个有工作吗?”
 
  高个子斜着眼睛说:“有。”
 
  于所长又问:“做什么的?”
 
  “在晶都夜总会做外保。”高个子回答得很痛快。他难得以报案人的身份来到派出所,怎么也得端着点理直气壮的范儿。
 
  一听是外保,于所长心里就有数了。这两人就是夜总会里养的打手,专事用非常手段来处理一些突发事件。这样的人一般不算夜总会的正式员工,这样万一惹出麻烦了有利于老板推卸责任。说白了,他们属于灰色势力中最底层的喽啰,早已习惯了破罐子破摔,难怪处理事情时会如此轻浮。
 
  既摸清了门路,于所长开始对症下药,他悠悠一乐,道:“要不我把你们黄总找来,给你们俩打个招呼?”
 
  所谓黄总正是晶都夜总会的总经理,这个夜总会开在临江派出所的辖区,平时少不了要打点打点警方的关系,所以于所长和这个黄总倒也熟识。
 
  一听对方搬出了自己的老板,两个年轻人的气势顿时泄了一半,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不说话了。
 
  “行啦,本来也没什么事,一场误会嘛,不用搞得那么复杂,对不对?”于所长把这两人挂住之后,又恰到好处地铺上了一个台阶。
 
  矮个子还是有些不甘心,梗着脖子反问:“那我们还被他打了呢,这个怎么算?”
 
  尹剑立刻驳斥对方:“那可是你们先动手的!”
 
  “你家里进了贼你不打啊?”
 
  “谁是贼?”
 
  眼看着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在这一来一往的唇枪舌剑中急剧升温,罗飞终于坐不住了,他先瞪着尹剑呵斥了一声:“你住口!”
 
  尹剑咬了咬嘴唇,不敢再说什么。罗飞便又转头看着那两个年轻人,沉着声音问道:“你们想要怎么算?”
 
  罗飞的目光中像藏着根锐刺,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已准确地扎在了那两人的心口。后者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慌乱,双双将目光躲了开去。
 
  “我看你们俩也没受什么伤,只当不打不相识好了,大家交个朋友。以后你们在外面混,就敢保证肯定不会和刑警队打交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对头好吧?”于所长说到这里,冲着罗飞努努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那两人没说话,不过从神态来看倒是很想知道答案。
 
  “这是市刑警队的罗队长,赫赫有名的神探,你们俩要是得罪了他,这辈子犯过的事,甭管大小,一桩桩全能给你们刨出来!”
 
  两个年轻人低下头,这回是彻底被捋顺溜了。
 
  于所长这一番连哄带吓,总算有了实质性的效果。接着他赶紧把先前那个值班干警叫进办公室,按民事纠纷的处理程序写了调解协议,双方各自签字,这案子便算结了。
 
  于所长如释重负,叫值班干警去把调解协议存档,自己则有些歉然地对罗尹二人道:“罗队长,你们如果还要找证据的话得按程序来,可不能再私闯民宅了,这事我也没法帮你们的。”
 
  罗飞很理解地说:“我明白,我们这就回去把相关手续办好。”
 
  “听见了吗?罗队长这就回去补手续,”于所长又转头对那两个年轻人说道,“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得负责把屋内的那些物品保管好,这是你们的义务。”
 
  那两人翻了翻眼睛,也没说什么,径自走了。他们本来想至少得讹上个两三千块的,最后却空手而归,心中自然不爽。但想想刑警队长自己确实也得罪不起,而且派出所那边话里话外又向着对方,这事便只能这样了。
 
  只不知刑警队的人到底要在自己的屋子里找些什么,他们这种人难免会藏有一些刀具之类的违禁物品,到时候如果被搜出来反倒麻烦。再深一想,这事会不会只是个幌子?他们当外保以前就伤过人,和其他场子也有过斗殴,保不定是冲着那些事来的吧?
 
  这两人一路走一路商讨,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现在对方连刑警队长都出动了,凭他们两个显然是扛不过去。于是他们一致决定要给自己的老板汇报汇报情况。
 
  电话很快就打到了晶都夜总会的黄总那里。这黄总一听说刑警队长罗飞要去搜查自己手下的屋子,心里也觉得有点没谱。于是他一个电话又打给了临江派出所的于所长。
 
  两人寒暄了几句,黄总很快便切入正题:“听说刑警队的人在找我手下的麻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纯属误会。”于所长平时和黄总的关系不错,坦言道,“他们是冲着另一桩案子去的。”
 
  “什么案子?”黄总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提到这个于所长倒来劲了:“嘿,你知道去年龙宇集团两个副总被杀的事情吧?”
 
  “这事谁不知道啊?这案子到现在还没破呢。”
 
  “就和那起案子有关——”于所长神秘地说道。
 
  “和那案子有关?”黄总颇为意外,“刑警队的人要去那屋子里找什么?”
 
  于所长很有大聊一番的欲望,但是警队纪律让他不能再开口了,他只能用遗憾的口吻回答:“不能再说了,案子没破之前这些都是机密。”
 
  黄总也是个剔透的人,立马便顺着话茬搭道:“嗨,反正找什么也都跟我无关。”他和对方又闲扯了几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那两个外保此刻已经回到了租住的屋子里。两人正准备把一些违禁物品收拾收拾扔出去时,高个子的手机响了。
 
  “是黄总。”小伙子一边向同伴通告一边接通电话,而黄总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出来:“你们俩现在就到楼下等着,如果刑警队的人过来了要拦住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进了小区,明白吗?”
 
  高个子有些为难:“他们是警察,又办好了正规的手续,我们怎么拦?”
 
  “这个我不管。”黄总的语气急促而又霸道,“随便你们用什么办法,拦不住也要给我拖住,出什么事有我兜着。如果把警察放进去了,你们就等着死吧!”
 
  这番话说得如此严厉,高个子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连忙把老板的意思给同伴转达了,两个人顾不上再收拾东西,急匆匆下楼守在了小区门口。
 
  这实在是令人为难的差事,一边是鼎鼎大名的刑警队长,一边是厉害的老板,这两边谁也得罪不起啊。两个小伙子局促不安地看着小区外的马路,只盼望刑警队那边的人不要再来才好。
 
  等了有十多分钟,忽见一辆豪华商务车拐过街口,风驰电掣般向这边急驰过来,接近两人身边的时候也不减速。两个小伙子连忙往路边撤开,那辆奔驰车踩出一脚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了他们面前,随即从商务车的副驾位置上便跳下了一名高大精壮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往车身方向紧走了两步,麻利地拉开了后排车门。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便从宽敞的车后厢里钻了出来。
 
  高个子反应快,马上又抢上一步打招呼:“黄总。”原来这中年男子正是他们的老板。
 
  黄总却顾不上搭理对方。他下车后便往侧方让了一下,冲车舱内微微躬着身体,姿态谦卑。接着又有男子从宽敞的车后舱内钻了出来,这男子大约四十多岁,身形精瘦,狭窄的脸上一副鹰钩鼻子令人过目难忘。他下车后并不急着迈步,而是四下扫了一圈,最后盯住了车旁的那两个小伙子。
 
  “这两个人就是我场子里的外保。”黄总向那鹰钩鼻子介绍说,然后他又转头呵斥自己的属下,“别愣着了,快叫高老板!”
 
  两个小伙子吃了一惊。高老板在城东这一片声名显赫,只是以他们两人的地位还从未有机会得见。谁知道今天这样的大人物居然来到了自己面前?他们鞠躬叫了声:“高老板。”然后便局促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乱动。
 
  所谓的“高老板”自然就是高德森了,他“嗯”了一声问道:“那些警察来了没有?”
 
  高个子忙回答说:“还没。”
 
  “你们两个做得不错。”高德森夸奖了一句,他的脸上一直笑吟吟的,但不知为何,旁人与他的目光相对时却总有种阴霾逼人的感觉。
 
  在这说话之间,又有两个精壮的年轻人下了商务车,他们和之前副驾上下来的那个人分散在高德森周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黄总往前迈了一步,指挥自己的下属:“你们在前面带路,高老板要去屋子里找东西。”
 
  高矮二人连忙转过身,向小区内自己的住处走去。同时心中均纳闷不已:这屋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竟让这么多大人物竞相关注?
 
  高德森和黄总跟在两个外保身后。副驾上的那个年轻人紧随高德森而动,同时他做了个手势,最后下车的两人便没有跟上来,他们守在小区门口,显然是接过了阻拦警察的任务。
 
  一帮人快步而行,不消几分钟便抵达了目的地。高个子拿钥匙打开屋门,将身后的高德森等人迎了进去。
 
  “以前租客留下的东西收在哪里?”黄总扎到屋子中间,边走边问。
 
  高个子伸手往客厅的角落一指:“都在那个储藏室里。”
 
  黄总走上前把储藏室的门打开,那储藏室不大,也就三四个平方米的面积,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于是他又问了一句:“有灯吗?”
 
  高个子应道:“有。”另外一个矮个子正好站在墙边,顺手便按下了电灯开关。
 
  灯亮起来之后,储藏室内的情形便一目了然了。那里面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一套被褥枕头之外,还有一盆洗漱用品和两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
 
  黄总略略地扫了一眼,然后回头道:“你们两个到楼下守着,别把警察放上来。”他只是这么吩咐,真正的目的是把这两个小子支开。毕竟他们要寻找的东西事关紧要,在场的无关人员越少越好。
 
  高矮两人不敢违抗,赶紧退到了屋外。其实他们倒也乐得抽身而出,反正前面还有高老板的两个干将顶着,他们的任务也就是个形式而已。
 
  待这二人离开之后,黄总便开始翻查那两个行李袋。别看他身材已经发福,但动作却麻利得很。没过多长时间他就轻呼了一声:“有了!”语调中颇多惊喜之意。
 
  高德森神色一动,往前走上两步,却见黄总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塑料袋,那袋子已经被翻开,露出了装在里面的一卷录音磁带。
 
  高德森招招手,身后的年轻人递上一个便携式的录音机,同时黄总也把那卷磁带交到了他手中。高德森将磁带安放到位,戴上耳机,然后按下了播放键。两三分钟之后,他似乎听完了磁带里的内容,把耳机摘了下来。
 
  黄总从高德森毫无表情的脸上辨不出名堂,便按捺不住地问道:“怎么样?”
 
  “你自己听听。”高德森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黄总急吼吼地听了一遍,过程中已控制不住脸上惊喜的神情。听完之后他咧着嘴问道:“现在怎么办?交给警察还是……”
 
  高德森摇摇手:“我当然要自己留着。”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而那笑意中却透着股令人难以描述的阴冷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