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秦明第十五章 金屋残娇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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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是来自地狱的一块嘶嘶作响的灼煤。

——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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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和海萍是省城天正律师事务所最年轻、最漂亮的两名律师。

为了扩充事务所的规模,提升事务所的形象,王天正用不低的薪酬从政法大学招来了这两名在学校就通过了司法考试的律政佳人。

两位才女虽然都是人气校花,性格却截然不同。晶晶性格外向,善于交际,周旋于事务所众多帅哥之间,给他们一种看能看得到、摸却摸不着的感觉,像只小猫一样不停地挠着他们的心。海萍则是个内向的美女,她崇尚“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上床都是耍流氓”,每天下班后,她就用一对耳塞塞住耳朵,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之中。

“又是一个铺垫基础的案例啊。”因为单位也位于省城,所以省城市公安局管辖的命案,即便不是疑难、重大案件,师父也会要求我尽量参加侦破,从而掌握大量的基础案例作为提升自己业务素质的铺垫,让自己迅速成长。

“不过手段是蛮残忍的,”胡科长说,“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姑娘,现在追悼会都没法开了。”

现场有明显的打扫痕迹,痕迹检验部门也确认了凶手杀人后用拖把拖了地,抹除了可能留下的痕迹物证。

“打扫现场,”胡科长说,“通常是熟人所为。”

我点点头,问:“尸体运走了吗?原始状况是什么样的?”

胡科长走到位于现场内侧卧室的床边,指着床沿说:“当时死者就躺在这里,全身赤裸、四仰八叉,四肢被尼龙绳绑在床沿四角,嘴巴被胶带粘住,衣服被撕碎,扔在床边。死者身上、脸上估计加起来有两百多刀,都是深达皮下。”

我想象了一下原始现场的原貌,不禁后背发凉:“那死者是被疼死的?”

“现场有大量血迹,初步考虑是失血性休克,也就是慢慢失血、慢慢死去的,死者死前承受了一般人不可能承受的痛苦。”

“尼龙绳和胶带是哪里来的?”我问。

“问了报案的小女孩,她说是之前她们搬家用剩下的,都放在死者卧室的床头柜里,”胡科长说,“所以说,肯定是熟人喽。”

“还有个熟人的依据,”胡科长想了想,补充道,“就是通过初步勘查,我们没有在死者相关部位发现威逼伤和抵抗伤。说明凶手是在死者不备的情况下,突然发难的。能进入一个单身女孩家里且能够寻找机会突然发难,一定是熟人。当然,也可能这种捆绑就是凶手和死者之间的一种协议。”

我点头认可。要控制被害人,又要有充分时间寻找绳索,是很难做到的一件事情,所以我更愿意相信是凶手和死者在玩SM(虐恋)游戏,只是死者没有想到凶手会变态到要动刀。

“嫌疑人是什么人呢?”我问。

“死者的老板,一家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王天正。”胡科长说,“昨晚正是这个王天正送死者回家的。”

“有证据吗?”

“小区的监控,记录车的情况没问题,只是晚上看不清人脸。”胡科长说,“但是在现场,我们提取到了一枚避孕套。”

“会打扫现场的凶手,怎么可能在现场留下避孕套?”我很质疑这个证据。

“避孕套是在床缝里发现的,”胡科长说,“可能是凶手用完后,不慎将它掉落,想再找到却找不到了。如果这个避孕套里的精液是王天正的,那就是直接证据。”

“可是,”身边的侦查员插话道,“目前王天正否认和死者有过性关系。他说当晚只送死者到楼下,楼都没上。通过对王天正妻子的询问,王天正回家的时间也很正常。王天正的同事都说王天正特别‘妻管严’,这种事儿肯定不敢干。”

“那可不一定,”胡科长说,“如果真的是王天正干的,他的妻子很有可能在给他打掩护。越是道貌岸然的人,越是有可能心理变态。他的妻子不是怀孕了吗?他这时候出去作案完全有可能。”

被胡科长这么一说,我的心头闪过了“云泰案”的影子。

“如果避孕套里的精液是王天正的,那么他所有的供述都不成立了。”我皱皱眉头,说,“先去检验一下尸体吧。”

死者的死状很悲惨,仅面部就被锐器划了数十刀,看不清眉目,一副狰狞的面孔。女性的特征性部位也被不同程度划伤,黄色的脂肪组织翻出了皮肤外,创口阴森森地滴着血。

“看,”胡科长切开死者的四肢关节,说,“没有发现任何约束伤和抵抗伤,凶手不约束、威逼死者,是怎么做到找绳子、捆绑人呢?”

“会不会是把死者弄晕了以后,利用死者昏迷的时间,寻找绳索呢?”我问。

“昏迷无外乎药物、颅脑损伤和窒息才可以形成,”胡科长说,“没有发现相应的损伤啊。毒物检验也正在进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发现的。”

“尸体上能看出窒息征象的口唇、眼睑、手指都被凶手用刀破坏了,”我说,“但是刚才我看了颅底,发现有颞骨岩部的出血。”

胡科长说:“不错,机械性窒息死亡的尸体,确实常见颞骨岩部出血。但是这不是机械性窒息的一种非特异性指标。不是说有颞骨岩部出血,就一定是窒息死亡,必须要有导致窒息的原因存在。”

我点点头,用纱布擦拭着死者颈部已经被我们逐层分离的肌肉,说:“颈部被划了好几刀,虽然没有伤到大血管,但是污染了颈部的肌肉,我们看不出她的颈部生前有没有遭受过暴力。但是给我的感觉是,死者的舌骨大角活动度右侧大于左侧,不知道能不能作为有被扼颈的依据。”

胡处长沉思了一下,说:“不好说。另外,你看,死者的生殖道里有片状的黏膜内瘀血,这是生前进行性行为的依据,可是我们在死者的生殖道内没有发现精斑,这说明我们在现场提取的避孕套就很有价值了。”

“避孕套是新鲜的吧?”我的脑海里又闪过了一丝“云泰案”的影子,但是我心里很清楚,这起案件和“云泰案”的诸案无任何关联,显然不是一个人所做。

胡科长点了点头,说:“肯定是这两天用的。而且,和死者同屋的那个女孩海萍证实,这些天,死者都不曾有过性行为。所以,这个避孕套只有可能是昨晚用的!”

我隐隐觉得有一些逻辑漏洞,却又无法挑出来毛病。

“那这处损伤是怎么形成的?”大宝有了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