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心记:问王何所思第十一章 王府暗影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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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府的门户不好进,也不好出。
  魏蘼看着进出大门的人,发觉每一个出门办差的人腰间都挂着一个令牌,这是王府总管派发差事的标志,进出都要经过守门丁的检查。
  她急步跟在前面的一位公公后面,想蒙混过关。
  “你,站住。”
  魏蘼被一声猛喝震住了。
  “令牌呢?”
  “呃,我是跟王公公一起办差的。”魏蘼朝前一指,那位王公公只亮了一下令牌,早已出门走远了。
  “不行,没有令牌休想出入梁王府的大门。”
  魏蘼假意在腰间搜寻一番,叫道:“咦,我的令牌呢?丢哪儿去啦?”
  一边满地寻找一边退回了府内,先回到她的小木屋再做打算。
  “大肚子、小圆头、独眼霸王……咦,王爷的小美人呢?”
  只见那个憨儿小叶子趴在后园子里的草地上,手里拿着支竹签子玩蚂蚁,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这些蚂蚁都一般的大小,黑头黑脑的,围着一颗糖莲子打转,而小叶子不时地将那糖莲子拿起来在嘴里舔一舔,又放回去。
  魏蘼使劲地吞了一口唾沫将恶心压了下去,赶紧走开,却听到小叶子的欢呼声。
  “哇哦,原来王爷的小美人在这里。你不可以一个人乱跑的知道吗?王爷哥哥来的时候看不到你会责我失职之罪的。”
  小叶子在另一群蚂蚁堆里找到了小美人,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开心地哇哇大叫。
  魏蘼十分好奇,小叶子给每一只蚂蚁都取了名字,而且,他是怎么从那些黑乎乎爬来爬去的蚂蚁之中找到“王爷的小美人”的?
  “因为它们长的不一样呐。”
  难道蚂蚁也与人一样,都有着不同的长相?
  “所以,王爷的小美人是这些蚂蚁里长得最漂亮的吗?”
  本应该快快走开,却被“王爷的小美人”所吸引,所有与王爷有关的,她都止不住地想去探究。
  小叶子又将糖莲子舔了舔,咧开了嘴笑道:“错。是因为王爷哥哥说他最喜欢这一只。”
  看这小叶子的样子,显然脑子有毛病,而管束十分严谨的梁王府,又怎么会留这样一个小憨儿在府里养着?
  而且,似乎王爷与他相处甚欢。
  魏蘼想不出,那一身白衣如雪清冷俊逸又傲视一切的王爷,是如何与这拖着两条浊涕的憨儿小叶子趴在地上玩蚂蚁的?
  “这孩子生下来就憨,总说胡话,小公公别听他瞎扯。我在这福履园里多年了,从未曾见过王爷来此,更别说与他一道玩蚂蚁啦。”
  一只眼的老园丁挑着水走了过来,又呵呵笑着一路走开去。
  魏蘼疑惑地看着老园丁,又看看脏兮兮的小叶子,不知道该相信谁。
  “老伯,这孩子也是王府的人吗?”
  “当然。”老园丁回头应了一句,“米嬷嬷说的七不准,小公公想必记得的,切莫再多问。”说着便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
  魏蘼的本意是想问,小叶子在王府中究竟是何种身份?他身上的衣裳很脏,但从质料上看,比普通下人的好很多,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在王府中可以来去自如不受任何管束。
  然而老园丁看起来是非常不愿意再透露只言半语。
  望着老园丁匆匆离去的背影,魏蘼陷入更深的疑惑。
  这个老园丁长得又干又瘦,还瞎了一只眼睛,但走起路来却是自带一股豪气,倒比年轻小伙子要强健许多。
  园子里就有水井,而老园丁却要舍近求远从河里挑水来浇花,是何道理?
  百思不得其解,魏蘼只得摇了摇头,暗道:“敢情这园子里的都是怪人。”
  正要走开去,却听到小叶子冲她喊了一声:“姐姐。”
  魏蘼一惊:“是哥哥,小苞子哥哥。”
  小叶子嘻嘻笑着,应声道:“小苞子姐姐。”
  憨儿就是憨儿,连男女都分不清。
  魏蘼不想再多理会小叶子,自顾地朝小木屋走去,小叶子却仍是冲着她背影叫:“你是姐姐,不是哥哥。是小苞子姐姐。”
  魏蘼不得不转回身来,板起面孔来对着小叶子。
  “再乱叫,我打你。”
  小叶子哇哩哇啦地喊了起来:“你就是姐姐,不是哥哥。”
  魏蘼怕小叶子继续喊叫坏事儿,忙道:“好吧好吧,小叶子,你若是不喊我姐姐,我便每日里给你一颗糖莲子,好不好?但是,喊错一次就没有了哦。”
  小叶子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交易不错,点了点头。
  “小叶子,你是怎么认得我是姐姐不是哥哥的?”
  小叶子眨巴着眼望着魏蘼,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许久,摇着头:“你就是姐姐,不是哥哥,姐姐和哥哥不一样。”
  似乎这个小憨儿有一种特殊的感知,他能够在大群的蚂蚁之中辩识出其中的某一只,也能够一眼就看穿魏蘼的女子身份,但他却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小叶子好像很聪明哦,什么都知道。”
  “嗯,王爷哥哥也是这么夸小叶子的。”小叶子受了夸奖,高兴地又吸了一下鼻涕。
  “小叶子好像生病了哦,快回去让你爹娘给你熬药喝,喝了药就不流鼻涕了哦。”
  小叶子嘻嘻笑道:“小叶子不吃药,小叶子也没有爹娘,只有王爷哥哥。王爷哥哥总夸小叶子聪明,可是小叶子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叶子没有爹娘。”
  原来是个没有爹娘的憨儿,魏蘼不禁心生怜悯,忍住了对小叶子鼻涕的恶心,低下身段来讨好他,问道:“那么我要考考小叶子,是不是真如王爷夸赞的那么聪明呢?小叶子知道怎么拿到出入王府的腰牌吗?”
  小叶子不假思索地点头:“嗯。十亩公公。”
  望着一眨眼便飞奔出去的小叶子,魏蘼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她实是存了些小心思,这个小叶子看似憨,却又什么都知晓,而且这个小憨儿在王府中似是唯一不受管束的,大概要随意进出总管的屋中拿些东西应是不难。
  她对于自己这小小的计谋十分得意,剩下的就是回小木屋中坐等小叶子将腰牌送上门来了,然后她便可以揣着腰牌大大方方地溜之大吉。
  果然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小叶子揣着个腰牌朝她奔了回来。
  “呐,姐姐哥哥要的腰牌。”
  魏蘼又惊又喜,这腰牌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然而她发现这个腰牌却与其他人的不同,不是普通的木牌,而是货真价实的金牌,上书“天兆敕令”四字——并非出入王府的腰牌,而是出入皇宫的敕令金牌。
  魏蘼这一惊非同小可。
  “小叶子偷了十亩公公出入皇宫的金牌?”
  小叶子眨巴着眼,又摇头:“错。是王爷哥哥。”
  天呐,这个天杀的小憨儿竟然偷拿了王爷的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