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心记:问王何所思第三十七章 王府暗影 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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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木望着梁王与魏蘼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自语:“这是怎么啦?从未见过他如此心绪不定,发这么大的脾气。”
  米嬷嬷斜了苏木一眼:“这是要大婚了,心躁。”又将眉眼一拧,训斥道:“剪窗花去,今日再剪不出一只象样的红双喜,就别留在府里了。”
  又拎了小叶子衣领子:“回去喝药去。”
  “不要不要不要。”小叶子一溜烟儿跑得无影无踪。
  ……
  魏蘼一身湿,站在王爷面前只觉得万般的为难。
  折腾了一早上,又回到起点,替王爷更衣。
  若说今早为王爷穿衣还尚顺手的话,那这会儿她着实的不知失措。第一眼见到他,便心跳如糜鹿,愿意靠近他,亲近他,却万万不曾想过一件事。
  那就是为他宽衣解带。
  现在她扯着那该死的革带,无论如何都解不开那玉扣,急得她又拉又扯,越扯就越紧,那扣眼儿索性被丝线缠死了。
  王爷就站在那里,张开双臂,不急不躁,静静地等。
  魏蘼百般无奈,一低头便张牙咬去,“噗”地一声,玉扣掉了下来。
  王爷亦“哧”地笑出了声,依旧将她盯牢着看。
  她被那灼灼的目光盯得面红耳赤,不敢看王爷,低了眉去替他宽衣,犹犹豫豫的,是不是要将他的衣裳从内到外全部褪尽?
  “好了好了,你别误会,本王不好男风。”
  魏蘼一愣,一口气差一点没有喘上来。
  “小长乐,本王怀疑你……”
  魏蘼的心提到了喉咙口,幸好王爷说的是“本王怀疑你是个小女子。”
  魏蘼的面色绯红,心跳加快十分,将眉心一挑,仰脸来问他:“若小长乐真是小女子呢?”
  王爷怔了一怔,望定了她,随口答道:“那本王就收了你。”
  她顿时觉得心头暖暖,却又听到他说:“哈哈,玩笑了,小公公嘛。怪不得小叶子要叫你姐姐哥哥,倒是挺合适。好了,这里不用你侍候了,去换身干净衣裳,随本王去滕王府。”
  魏蘼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在逃,从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身边落荒而逃。
  当她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回来的时候,王爷已经将自己收拾齐整,站在书案前,望着窗外那株樱桃树。
  案上,紫檀木匣里的孤字与冕旒宝珠冷幽幽泛着一股森寒之气。
  “王爷,您留着宝珠,是有所思吗?”魏蘼心中忐忑,斗胆相问。
  梁王未回身,亦如那宝珠般冷幽幽说道:“所谓冕旒,帝上之尊,便是叫臣子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更不可做。宝珠价值连城,其真正喻意是为天下之广。然于本王来说,不如一个小小长乐港的面糖鲛人来得珍贵。”
  魏蘼望着枕边的小锦盒,轻声问道:“小锦盒里,便是面糖鲛人,对吗?”
  王爷浅笑,转了来去将小锦盒捧起。
  “本王心之所愿,唯盼有朝一日再以面糖鲛人相赠……”
  “赠与何人?”魏蘼紧紧望着那张似沉浸于往事的面庞。
  浅浅的笑意渐渐地淡而又淡,攸忽不再现,唯剩一声轻叹。
  “参与昴,动与商,皆为孤。”
  所思所想,难逃一个孤字。
  收了小锦盒,又紧紧藏于枕下,再不肯教毛手毛脚的小长乐碰一碰它。
  “小长乐,本王问你,在小木屋问苏木的话,是有何见?”梁王忽地将声一沉,神情十分严肃。
  魏蘼欲言又止。
  “且说来听听。”梁王紧追。
  魏蘼思量再三,只得吐露:“长乐怀疑、怀疑苏木昨夜,乃至前夜,在潭柘寺。”
  梁王怔着,半晌,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潭柘寺的刺客,是苏木。”
  不待魏蘼回话,梁王便摇着头:“不,这不可能,苏木从不瞒着本王擅自行动。更何况,那刺客原是要刺杀本王与太子的,只是误杀了老方丈罢了。”
  魏蘼不语。
  梁王再一沉吟:“不,她不会刺杀本王,绝不可能。”
  “小长乐,只是因为她不满你没有侍候好本王吗?她心系本王,事无巨细。又因十亩公公不在本王身边,她不放心,略显焦躁了些。”
  魏蘼望着梁王,眼神黯了下去。
  如果没有千真万确的实据,无论如何都无法让王爷信服。
  轻摇了摇头:“王爷,已准备妥当,可以去滕王府了吗?滕王念切。”
  王爷停了下来,定定望她,大概亦觉得自己如此费心费力为苏木辩解,有些可笑。
  骑了马出了王府的大门,梁王顺手朝着魏蘼丢了一样东西过来:“赏你的。”
  魏蘼接了一看,是梁王日常挂于革带的玉禁步,甚是玲珑剔透。
  “王爷因何赏赐?”
  梁王斜乜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是啊,为了苏木,梁王可真是费尽了心思,赏她东西来堵她的嘴,越是这样,她越是心中不平。
  魏蘼心中不喜,又要装个欢喜的样子来,撅着嘴埋怨:“王爷在彩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长乐那么多下,就用个小玉叮来打发小长乐。要知道男儿、男儿屁股有黄金……”
  “不要便还给本王,本王回头赏给苏木。”
  魏蘼吓了一跳,赶忙地将玉禁步揣进了怀里藏紧了,朝着梁王憨笑。
  “苏木姐姐应已得了王爷许多赏赐了,这个就留给小长乐吧。”悄然抬眼望梁王,早已打马过街去,也不知他听没听到这一句。
  他听了,大约又会说她“小女子一般的拈酸吃醋”吧?
  梁王忽地又打了马转回头来,冲她说道:“本王赏你玉禁步,非是为了苏木,是因你毁了本王的流光溢彩。”
  怎么有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然而说到彩楼,她便觉得这小小玉禁步得之无愧。
  毁了卤彩,也挨了打,但她却觉得十分舒心。
  梁王云淡风轻之人,未必将那什么“流光溢彩”放在心上,相反,那装出来的盛怒背后,却是对于她心意的了解。
  忽然觉得,心意相通,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至少,在彩楼这一件事上,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是,苏木……她的心忽地又是一紧,快马跟上了梁王。
  “长乐,你知有人要害本王?”
  魏蘼想了想,答道:“长乐不知。”
  梁王将信未信,凝目望了望她,策马飞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