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第四章 花心似我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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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颜的嘴一扁,就着春来下来了,乖乖由着豆子过来牵着走了,走时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原非白,大眼睛里满是依恋。
 
  我的众姬妾个个眼神惧怕地垂下了头,同我在一起那肆意调笑的气氛完全变成了标准的妾氏见正室的场面。众家仆也俨然恭敬地躬着身,拜见这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极其威严恐怖又好妒的“女主人”。
 
  我咳了咳,头皮直发麻。神啊,我花木槿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我无数次幻想着同原非白相逢,不想却是在琼花小筑相见。
 
  我也无数次幻想过原非白同段月容相见,但断断没有料到是这种假凤虚凰的形式相见,段月容这小子明明在信上说南部战事吃紧,怎么会突然到来?
 
  原非白会怎么想,他会不会从心底里看不起我?
 
  转念又一惊,原非白怎么看你,关你什么事,你现在早已不是花木槿了,不过是个铜臭商人罢了,怕什么?
 
  我便又咳了咳,今天我的咳嗽真多,有可能得了哮喘。
 
  我还很热,明明已是夜华凉如水,我却偏偏热得满头满身大汗。我急急地扇了扇子,却见眼前并没有任何人注意着我。
 
  原非白一径看着眼前这个紫瞳的不速之客,面色冷若冰霜,双目先是疑惑,然后猛地闪过一道厉芒,看向段月容的那道目光是这样的锐利冷峭。在我看来几乎要把段月容扎出个窟窿来。
 
  而段月容下巴微仰,高高在上地不停打量着原非白,紫瞳微眯。
 
  我忽然感到两道冷若冰霜的目光同时砸向我,非常神奇地令明明正在火热中炙烤的我立刻变成冰块碎成八半。
 
  我竭力镇定地抬起头。
 
  段月容的薄唇微勾,冰冷的紫瞳如万年寒冰,“哟!看来有贵客光临哪!”
 
  我再一次咳了咳,收了扇子,又局促地打开来扇了扇,如大丈夫一般对段月容缓缓说道:“不是听说你身子不好吗,怎么来也不让孟寅说一声?我也好让小玉给你准备准备。”
 
  “自己家里,回来要通报什么?”段月容忽地绽开一丝媚笑,我的鸡皮疙瘩满身长,他款款走到我身边,柔情说道:“听说你前几日病了,所以就急着过来看看,你可好些了。”他半真半假地说着,却很自然地将手贴上我的脸颊,轻轻抚摸,紫瞳里满是担心,道:“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无妨,不过偶感风寒罢了。”我不着痕迹地挪开了他的手,偷眼看去,原非白的脸色冷到极点,目光中隐隐有了一丝痛色。
 
  我的心也隐隐痛了起来,挤出一丝笑道:“朝珠,这位乃是天下闻名的踏雪公子,你不是一直仰慕已久吗?”然后又对原非白笑道:“公子见笑,此乃拙荆,因身体不适,久居夜郎之地,不懂规矩,还望见谅。”
 
  原非白的凤目读不出任何情绪。他忽地微微一笑,淡淡道:“今日墨隐真是好福气,一来贵府,便能有幸得见朝珠……夫人。”
 
  他的一双凤目紧盯着段月容,看似古井无波,却内藏火山沸腾,满是一种冰冷的了悟。
 
  我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接触他的视线。
 
  而段月容也只微微点了一下高贵的头,冷冷地说了句“久仰久仰”,却上前猛地紧紧握着我的手,双目满是挑衅。
 
  我一惊抬头,这个段月容是故意的。我不悦地看着他,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
 
  原非白的脸色平静了下来,抱拳道:“既是君老板内眷前来,那墨隐改日再来拜访。”说罢不再看我一眼,转身便走。
 
  段月容却媚然一笑,笑得我直打哆嗦,慢条斯理地嗲声道:“唉?何故原三公子刚来就要走?”
 
  你这人是嫌还不够添乱,怎地?
 
  我怒瞪着他,暗中掐了他一下。
 
  他不为所动,“公子天下闻名,朝珠心悦久矣。刚才下人回报说捕得一条新鲜的大鲥鱼,瓜洲鲥鱼也算是江南一绝,公子何不留下,同吾夫妇二人一品时鲜。”
 
  我正要喝退他,他却一甩手,微用力间,一股力道迫我后退,他已很久没有伤我之意了,我心头也是火起,正要发作,却见他凌厉的紫瞳瞟过来,不禁立时敛声。他那绝色容颜仍旧笑如春花,而紫瞳却盛满久违的杀气,冷冷道:“莫非冠绝天下的三公子,以为朝珠备下的是鸿门宴,不敢前来吗?”
 
  所有人的脸色均一变。原非白果然止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夜色下,他淡淡道:“朝珠夫人好客,非白感激不尽。只是却不知这个家谁是一家之主,竟让妇人前来咄咄逼人。”说罢,原非白傲然冷笑,凤目望向紫瞳却是睥睨三分。
 
  段月容明显一滞,所有人的脸开始从尴尬变成努力地憋着笑。我在那里啼笑皆非。
 
  对啊,我怎么忘了原非白的嘴巴,有多毒啊。
 
  早在认识他以前,就听说这个白三爷不太爱说话,总是冷着脸子,可是一开口必是击你要害,让你一下子憋死在那里。
 
  小时候多少次原非珏蹲在我德馨居门口哭得抽抽搭搭,只为老实巴交的非珏不知该如何回应原非白那一句凉凉的突厥毛子,只好暗地里伤心委屈,不过后来非珏那句极为顺口的三瘸子,其实还是在我启发之下一冲出口,成了原非白心头一痛。
 
  段月容又笑了,目光向我扫来。我木然地使劲摇着扇子,瞪了他一眼,心说被人当女人取笑,你还乐得出来,快下去吧你。
 
  我再一看,却见他的紫瞳毫无惧色与愤怒,倒满是一种野兽猎捕时的兴奋,仿佛是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原三公子教训得是。那莫问啊,你还不快过来,留住原三公子呀。”他的声音嗲得吓人,八年来,从来没有如这一刻像女人。
 
  我慢吞吞地走过来,慢吞吞道:“朝珠啊,人家原三公子有事,就让人家回去吧。”
 
  段月容昂着头斜眼看我,冷笑不语。
 
  原非白淡淡的声音又传来,“既是夫人美意,在下就叨扰了。”
 
  我差点没就此昏倒,咽了一口唾沫,“摆、摆……”
 
  段月容却冷冷地打断我,大声道:“摆宴蝴蝶厅。”
 
  韦虎看了我和段月容一眼,又看了看原非白,轻叹一声,垂下了眼睑。
 
  这是一顿食不下咽的晚饭,段月容紧紧挨着我身边坐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给我殷勤添菜。我望着面前小山堆似的饭碗,无力地呻吟着,“朝珠,你也多吃点吧,我吃不下了。”
 
  “你莫要胡说,都瘦成竹竿了,还不肯吃饭。你当我不知道么,这几天尽顾着忙你那个什么模大秀了,连顿正经饭都没吃过。”他在那里欲嗔还颦。
 
  除了不停的上菜之声,就夕颜和段月容生龙活虎。
 
  夕颜坐在段月容身上,两只小手折腾着,不停地响应段月容的号召,给我夹这夹那的,真个一幅完美的女孝妻贤图。
 
  原非白优雅而缓慢地用着银筷子,还是八年前那个秀气的波斯猫似的进食方法。
 
  “夕颜乖,对,给爹爹夹道西湖醋鱼,再来一勺蛋黄虾仁……”
 
  小丫头忽然对原非白问道:“原叔叔吃过河豚吗?”
 
  原非白抬眉淡笑着,“吃过。”
 
  小丫头仿佛找到了知音,摇头晃脑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原非白的凤目向我移来。我的心头一动,这首诗我并没有抄在《花西诗集》里,但在西枫苑春暖花开时,有一次陪着原非白在莫愁湖边散步,也曾经信口对他念起,然后流满口水地说起美味的蒌蒿和河豚。
 
  结果第二天,他就让人八百里快马为我送来了河豚,还从江南弄来一个专做河豚的厨子。那时三娘不放心,盯着厨子弄了一整天,还用银筷试了又试,不过我和素辉可把眉毛都快鲜得掉下来了。
 
  原非白柔声问道:“夕颜小姐想必是常吃河豚吧。”
 
  夕颜流着口水摇摇头,“娘娘说这个蒌蒿配上河豚是天下最好吃的菜,可爹爹就是不让我吃,说是有毒。”
 
  我正要开口,段月容轻轻笑道:“夕颜,你真想吃河豚吗?”
 
  夕颜猛点头,穷嚷嚷着想啊想。
 
  “夏表,半个时辰之内,我要一盘新鲜的清蒸河豚放在小姐眼前。”段月容看着原非白笑道。
 
  孟寅低声称是,立刻疾步走下去。
 
  “慢着。”我疾呼一声。
 
  孟寅停下来,垂手看着我们,有些不知所措。
 
  我皱眉道:“朝珠,不管怎样,河豚都有毒,况且如今天色已晚,莫要再劳师动众了。”我回头对夕颜虎着脸说:“夕颜,你成天价儿地嚷着要吃鲥鱼,今儿下午你沿歌哥哥才亲自下河替你抓来的大鲥鱼,可新鲜了,乖乖吃鲥鱼吧。”
 
  夕颜毫不示弱地对我也虎着脸,“娘娘说,只要半个时辰就可以为夕颜弄来的。”
 
  啊呀呀,小丫头要人来疯了,敢造反啦。
 
  我微眯着眼,“我说了,今儿我们就吃鲥鱼,不要河豚。”
 
  夕颜恨恨地看着我,“我要河豚。”
 
  我的眼眯得更狠,盯着她,“就是不要。”
 
  夕颜的大黑眼珠一转,脸色由小霸王开始有所变化,然后慢慢地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嘴角耷拉了下来,极其委屈地转过头对着段月容呜咽道:“娘娘……爹爹他欺侮夕颜。”
 
  我冷笑地看着她,硬的不行来软的啦,还找段月容助阵?
 
  段月容冷着脸,看了我半晌,冷笑道:“一条鲜鱼而已,至于吓坏孩子吗?”
 
  我正色道:“这不是一条鱼两条鱼的问题,而是担心她的安全。自古以来断不能无所节制地溺爱孩子,长此以往,骄纵奢靡,这小丫头将来便是第二个你。”
 
  段月容哈哈一笑,搂紧抽抽搭搭的夕颜,昂首道:“我有什么不好,原三公子也是做过爹的人,你让他评评理,你这个做爹的又哪里好啦?”
 
  我一愣,这才想起原非白经历过失子丧妻之痛,这个段月容肯定是知道的,他是故意在揭原非白的伤痕……
 
  放眼望去,原非白平静无波地淡笑着,眼神却有着不可见的伤痕。
 
  我猛然惊醒,这才发现我和段月容有多像一对老夫老妻,我冷冷地咬了咬牙关,对夕颜笑道:“夕颜乖,快别和娘娘折腾了。”
 
  “不要,我要吃河豚,我要吃河豚。”夕颜绕口令似的哇哇叫着。
 
  我强忍心中的怒火,对夕颜微微一笑,“好吧,小丫头,你如果今天敢再要吃河豚,你以后就别想再碰童车、再玩风筝、再进希望小学和同学一起读书,我让孟寅叔叔来教你读书。”
 
  夕颜果然面露惧色,陷入认真而痛苦的抉择。
 
  我冷笑着又看向段月容,恶从胆边生,怒从心底起,“你今天若敢再给她弄河豚,明天我就……”
 
  段月容的笑容敛去,也对我冷笑道:“就如何?”他的眼中寒光毕显。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唾沫,壮胆地眯着眼睛,“就……”
 
  “就如何?”他长身立起,立刻高我一个头,把害怕的夕颜扔给翠花,昂头狞笑,“说呀,猫咬着舌头啦?”
 
  我心里便是一句:“明日便休了你,你看我敢不敢?”
 
  然而夕颜的脸色却骇得有些发白,我便努力咽下这口气,心说,决不要同妖孽一般的人计较。
 
  我便转过头,向原非白挤出一丝笑容,“原三公子见笑了,朝珠不过是久居夜郎之地,所以礼节有些怠慢了。”
 
  原非白看向我,晦暗莫测,良久扯出抹笑容,“君老板好福气啊。夫人能干,令爱活泼,墨隐实在羡慕。”
 
  我就此噎在那里。
 
  他忽地向段月容看去,“不过……朝珠夫人虽是绝代风华,确然说到底女子当以温柔恭顺为美德……”他淡定而笑,凤目却是猛然放出尖锐的光芒,“长此以往,即便拥得良人爱女,终是鸠占鹊巢。依墨隐看来,亦不会长久。”说罢,对着我温和一笑,“多谢君老板的赏宴,告辞啦!”
 
  我走出水晶珠帘,急忙唤着齐放送客,原非白同韦虎的身影却快速隐于夜色中。
 
  回首怒瞪珠帘,段月容的身影有些模糊,里间传来他寒如冰霜的声音,“把小姐带下去。”
 
  接着却听一声巨响,他竟将满桌酒菜全掀了,众人惊吓着跪下。
 
  他看着一片狼藉,胸膛起伏,隔着疾晃的水晶珠帘,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无声地走了出去,不去理他。
 
  我到夕颜的房里安慰了半天,夕颜抱着我有些发抖,“爹爹,夕颜错了,不该吵着吃河豚。娘娘生气了,怎么办?”
 
  我抱着夕颜,拍她的后背,安慰了半天,又轻声给她唱了半天《蓝精灵》,她才犹带着泪珠进入梦乡。
 
  我回了我的房,却见段月容恢复了男装,没有梳髻,披着一头乌玉般的墨发,冷着脸坐在那里。
 
  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我收到了你同陛下的信函,那军饷没有问题,只是需给我些时日,让我从邻省的几个分号那里调些银子过来便是。”
 
  段月容冷冷道:“我来这不是为了银子,没有你的银子,我们也照样能进攻叶榆。”
 
  我叹了一口气,“既没什么事,你赶了一天的路想是也乏了,那便早些歇息吧。”
 
  算了,今天我就去西厢房睡一宿吧。
 
  段月容却抓住了我,迫我转过身来,“今儿你很高兴吧?”
 
  “没有。”我好累。
 
  “还说没有?你同原非珏同出同进那么明显,连我在前线都知道了,不就是想把他引来吗?”他厉声对我说道,冷笑几声,“你苦心经营这几年,见了情郎心中当是万分甜蜜吧,敢问花西夫人,心中究竟念着谁?是踏雪公子还是那个练《无泪经》忘了你的绯玉公子?”
 
  我满腔心酸轻易被他勾起,我看向他,怒火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久久地才惨然一笑,“你扪心自问,如今我不男不女,有家归不得,是拜谁所赐?”
 
  他眼中的盛怒立时化为一片死灰。
 
  我忍住眼泪推开他,刚打开房门,却听见一阵缠绵的琴音传来,我敛声细听,乃是从钱园传来的,而那首曲子正是我八年未闻的《长相守》。
 
  立时我如遭重击,那满腹悲凉辛酸,刹那间化作泪如泉涌。我咬着嘴唇,只觉举步维艰。
 
  段月容猛地将我拉回来,关上房门,挡在我跟前,眼中狠戾,“你哭什么?又在悲什么?”
 
  我无声地抹着眼泪,一边绕过他仍然向门外走去,他却又将我揽住,甩向床间,又粗声问了一遍:“你在哭什么?”
 
  我天旋地转中,却见眼前一双盛怒的紫瞳,我的心中一骇,却见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冷冷笑着,“鸠占鹊巢?我占了又怎样?”毫无预兆地,他忽地开始撕着我的衣物,在我耳边低吼着:“我纵容你这么多年,让你做你喜欢做的事,自己整日扮个女人,不过是想让你的心里忘掉他,记得我的好。我从不曾用武力迫你,不是没有解药,不是怕你身上的生生不离,只是想看你对我真心的笑容,可是你……”
 
  “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他撕去我最后的遮蔽,在我身上狂肆着游走,狠狠道:“我何苦委屈自己,娶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却把她们一个一个全当成了你,今夜我便占了你,明天便带着你去狠狠地羞辱他,看他还敢不敢说格老子的鸠占鹊巢?”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奋力挣扎着、踢打着。
 
  段月容明显地后退,似乎有些吓着了,口气软了下来,嗫嚅道:“木槿,你,可是、可是我弄痛你了?”
 
  我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里,说不出一句话,像一个普通的女人,被逼到绝境,无力反抗命运,只是看着他不停地、绝望地哭泣着。
 
  段月容满脸痛苦地爬过来,不顾我的踢打,只是拿自己手上的袍子裹住我,尽量柔声道:“莫要再想他了,莫要再想他了。等我攻下叶榆,我就娶你做我大理的王后,然后我们一起生一堆夕颜,好吗?木槿,莫要再想他了。”
 
  我挣不过他的力量,只能一口咬住他的手臂,血腥冲进我的喉间,他却无动于衷,反而更加紧地搂住我,反复而悲怆地说着不要再想他了。
 
  那一晚《长相守》悲鸣了一夜,段月容拥着我默然无声,而我咬着段月容的手臂,流了一夜的泪,齐放也在门外长叹一夜。
 
  第二日醒来时,段月容站起身来正在整衣物。我坐了起来,抱着被子。他坐在床沿,想过来亲我,我冷冷地侧过脸,躲开了他的吻。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苦涩地抱紧了我,对我温言道:“昨天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这几年,你如此聪慧地为我段家创造财富,不可谓不尽心尽力,父王早就不反对你进我段家门了。他也很喜欢夕颜,等我打下了叶榆,根本就不用再怕东庭原阀,我便过来接你过去。”他双手捧起我的脸,柔声道:“其实我早就找到一种药,可以、可以让我碰你的时候,不再被贞烈水毒到。”
 
  我听了一惊,明显地往后一缩。
 
  他却不放我后退,紫瞳看着我认真说道:“莫要怕我,木槿。我知道你的性子烈,今日我向你起誓,只要你一天不允我,我便一天不会碰你,即便你永远不答应我,我一生碰不得你也不打紧,只要你莫要离我而去便好。这几年我自己也常常觉得奇怪,每次只要看着你对我笑,我的心里就好生高兴,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我愣住了。
 
  他亲了一下我的唇,似乎很开心我没有拒绝,继续柔情地慢慢说道:“可是我找不到贞烈水完全的解药,也就是说,我们暂时不能有孩子。反正我也不喜欢小孩儿,好在我不讨厌夕颜,我觉得我们一家三口也挺好。南边现在不安全,等大理太平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我陪你到沧山赏雪,伴你到洱海泛舟,领略我大理的万里锦绣河山,看看这风花雪月有多么美,闻闻那朝珠花儿有多么香。”
 
  他轻轻摩挲着我的脸庞,那双紫瞳盈满情意,“我一定能让你忘了那该死的原家。”他深深地吻了下去,在我耳边说道:“木槿,你心里明白,这世上只有我最知你容你疼你爱你,我不信这八年对你什么也不是,确然……”他的语音一变,轻抚的手猛然拽住我的头发,逼我仰头看他,我轻叫出声,他却忽地冷声道:“但凡是我段月容想要的,便一定会得到,你……还是莫要妄想离我而去了。”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战。他却柔情一笑,松了手,又极温柔地轻抚了一下我的脸颊,低头啄了一下我的唇,熟练地插上那支凤凰奔月钗,又扮个女装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