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枝第四百零三-四百零四章 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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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林和李骥当然不会和这种人一般计较,而且和他计较了也没有用,只要王家还安然无恙,店老板就会把王家当靠山,就算他此时承认的再好,转过身去,遇到了王家的人,还是一样会为王家出头,要计较,就和王家计较去。

    可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

    李骥在云林的授意下打了店老板一番这才住手。

    昌平离京城很近,但真正从南边上京的封疆大吏都会从保定那边入京,从昌平过的达官富人很少,这也是为什么王家在昌平敢这样嚣张的缘故之一。

    可什么事都有意外。

    王家得到消息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王老爷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可是想到韩家,想到杜胜,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他一面带了家里剩下的家丁往客栈去,一面派了人去通知昌平的县令,说是有人劫持了他送给杜胜的婢女,盘算着他把昌平县城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康家母女,可韩家那边马上就要选人,而且康氏母女的性子这样的刚烈,万一被那小丫头记恨上了,以那小丫头的模样儿,肯定会被挑中,到时候他结亲成了结仇,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还不如趁机找找那些人的麻烦,让昌平县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可惜的是他算盘打得很好,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预料之外。

    那几个外乡人把他派去的人全都打得趴在了动上不能动弹,起不了身。

    他顿时心中“咯噔”一声,寻思着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狠角色,衙门的人已经来了。

    见到院子里情景,那些衙役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踌躇不前。

    他们平日里得了王家的好处,自然愿意帮王家出头,可若是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就是两回事了。

    众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

    王老爷又急又气,想找店老板找不到,想找个伙计也找不到,就连那些围观的人,也站得远远地,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地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气不打一块儿出,抬脚就朝小厮踢去:“还不快去请大夫,站在这里撞钟啊!”又苦着脸去求带队前来的昌平县捕快道:“大人,您看这事该么办好?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打了人就走吧?那昌平府的官威何在?诸位老爷们的颜面何在?”

    捕头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棘手,不然他也就不来了。可既然领了县太爷的命,就算是被打了,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他吩咐手下叫了个围观的旅客问起当时的情景来。

    出门在外,怎么敢得罪地头蛇?

    那旅客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捕快听着脸色大变,望着院子里还在呻\吟的人道:“你说他们只有五个人?五个人打十几个人?”

    “不是五个人打十几个人!”那旅客忙道,“有一个人一直守在门口,可能是里面住着女眷,是四个年轻人打的,其中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人很精神,看上去像个富家公子似的,拳脚功夫却十分的了得。”

    捕头暗暗道了声“糟糕”。

    他们恐怕是遇到达官贵人了。

    捕头迟疑片刻就下定了决心。

    他走到紧闭的房门面前,低声地通报了身份,道:“不知道是哪位官眷从此路过,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夫人原谅!我这就把前来骚扰的人带走。”

    王老爷一听不乐意了。

    你平时吃我的喝我的,现在我有事要你们帮忙,你们就怂了!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昌平县有几家人会服他啊!

    他还指望着靠着韩家给家里的孩子谋个恩荫呢!

    王老爷立刻上前两步和捕快并肩而立,大声道:“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路过此地,在下昌平的王吉,只因帮着简王他老人家寻找几个逃跑了的婢女,这才惊动大人。不知道大人怎样称呼?说不定和简王,和东阳仪宾府是旧识呢!也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姜宪开始有点烦了。

    怕韩家镇不住就开始把简王抬出来。

    她对云林道:“去让那姓王的拿了简王的名帖过来,不然算他一个冒认官亲,先把他送到衙门里再说。”

    云林应“是”,推门走了出去。

    姜宪继续和李骥说话:“没想到你的身手这样的好?跟谁习的武?你大哥知道吗?”

    李骥神色间流露出些许的窘然,道:“我的身手在李家不算是好的了。大堂哥和大哥的身手都比我好,是云林他们有所顾忌,我才会看着比他们厉害的。”

    并没有回答李谦是否知道他有这样好的身手。

    姜宪想到前世李骥名声不显,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见古人诚不欺她。

    她不再和李骥谈论这个问题,而是道:“康家母女那里,可曾派人去问候过了?”

    “派人过去了。”李骥答道,“我们这边打起来,出了三个护卫,我让其中一个去了我们放马车的后院藏起来,若是前面挡不住了,就请他帮着护着康氏母女离开各栈。”

    姜宪点头,还想问问康氏母女的事,外面喧哗起来,把她的声音都压住了。

    她和李骥不由支了耳朵听。

    原来是云林等人和王家吵了起来,揪着王老爷要报官。

    旁边的人见来找麻烦的人反被别人托麻烦,都觉得有意思,看戏不怕台高,纷纷在那里乱起哄,那些衙役既怕云林等人信口雌黄,又担心王老爷万一真的是狐假虎威,也不去管,场面十分混乱。

    姜宪抿着嘴笑了笑,对李骥道:“走,我们下棋去!”

    “可我不会下棋啊!”李骥不好意思地道。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这声音显得很威严,喝得大家都停了下来。

    院子里一片寂静。

    云林忙低下了头。

    那人大步走到姜宪的门口,低声道:“嘉南,我是王瓒。”

    姜宪的手一抖。

    前世,王瓒也是这样规规矩矩地称呼着她。

    不过是“嘉南”变成了“皇后”,后来变成了“太后”。

    她惊喜地打开了门。

    门外,身材修长的王瓒正身姿如松般含笑而立。

    “嘉南,你写信说要悄悄地回京,阿律哥太打眼了,我就自告奋勇地来接你了。”他望着姜宪,目光温温柔柔如同阳春三月的阳光。


    “阿瓒表哥!”笑意溢满了姜宪的眼眸,她亲亲热热地喊着王瓒。
 
    前世,她会称他“王指挥使”或是“王统领”,出阁之前那个“阿瓒”表哥,早已消失在礼教的尊卑之中,这一世,她不必称呼她亲人任何的官职,他们只是她的亲人。
 
    姜宪抿了嘴笑,请了王瓒进去。
 
    王瓒一眼看见了玉树临风般英俊的少年李骥。
 
    他微微一愣。
 
    姜宪给他们引茬:“这是我二叔李骥。这是我表哥王瓒。”
 
    能被姜宪称为“表哥”的,不是皇亲国威就是权势滔天的。
 
    李骥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礼。
 
    王瓒仔细打量了李骥几眼,有些不悦地道:“李谦呢?他怎么不陪着你一同回京?有什么事比你还要重要?”
 
    他来之前还惴惴不安,怕是姜宪在李家受了委屈,所以跑了回来,如今见送姜宪的人里有李谦的弟弟,他的心虽然落了下来,却对李谦不满起来。
 
    姜宪笑着请王瓒坐了下来,道:“既然是秘密进京,肯定不能让人知道啦!李谦陪着我回来,还不得弄得人皆尽知啊!”
 
    道理王瓒明白,却咽不下那口气,总是有些挑剔:“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让你带着这几个人回来,你看,一个小小的乡绅都敢在你门口闹事……”
 
    别的话,他却说不出口,怕姜宪伤心。
 
    对李谦的怨气又深了几分。
 
    李骥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心情颇为复杂。
 
    无所不能的大哥,在别人眼中一直以来都是金龟婿,还娶了当朝最尊贵的嘉南郡主的大哥,居然被人嫌弃……他的大哥,好像也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
 
    他不由抬头飞快地睃了姜宪一眼。
 
    姜宪只是笑,神色平静而淡定,道:“有眼不识泰山,讲的就是他这种人。还好阿瓒表哥来了,这件事就交给阿瓒表哥了,免得我露了行踪。”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王瓒无奈地摇头,语气溺爱地轻叹,却像从前一样,起身去给她收拾残局。
 
    姜宪望着王瓒的背影,表情却渐渐地严肃起来。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曾对王瓒有过期盼,可不管是前世今生,自她嫁了人之后,她就在她和王瓒之间竖起了一堵墙。
 
    之前,她觉得可惜。
 
    可现在,她又觉得有必要。
 
    有些事,就让它悄悄地淹没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彼此各自安好就行了。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抬睑却发现李骥好奇的视线。
 
    姜宪不由莞尔,向李骥解释着王瓒的身份。
 
    外面已渐渐没有了人语。
 
    王瓒走了进来,笑道:“我听云林说,你要在这里休整一天,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走走,昌平离京城挺近的,有很多商家的店铺都开了过来,你从前不是总是嚷着总有一天你要吃遍京城的小吃,我看不如从昌平开始。”
 
    若是没有刚才王瓒的那句叹息,她也许就和他去了,可有了刚才的插曲,她觉得她应该和王瓒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对。
 
    “说是要休整,实际上是因为救了一位太太没办法悄无声息地走出昌平县,正等着阿律哥来接我,”她笑道,“现在来接我的人来了,麻烦也解决了,我自然是要快回进京了。我想太皇太后,想大伯母了!”
 
    王瓒从来不曾驳过她的意思,这次也不例外。
 
    他朝着姜宪宠溺地笑了笑,去安排进京的事宜。
 
    来的时候姜宪是两辆马车,走的时候是五辆马车,加上前后的护卫,俨然权贵之家的女眷。
 
    王老爷被人按在地上,拼命地想抬起头来一窥那马车的行踪,脸再次被人狠狠地踩到了地上,他只好睁大了眼睛,用眼睛的余光朝马车的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可惜,他只看到钉了铁掌的马蹄。
 
    他后悔极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应该继续去找康家的那个小丫头……可那么漂亮有灵气的丫头,也只有这种世代读书的官宦人家才有,他好不容易遇到个落魄的,怎能不动心。
 
    他可惜着。
 
    脸上传来的刺痛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顿时又愁苦起来。
 
    现在他好像应该愁着怎样摆脱目前的窘境。
 
    还有县太爷那里。
 
    被他带出来的捕快都被打了,他只怕要大出血了,不然县衙那里恐怕是交待不了啊……
 
    ※
 
    姜宪当然不会去想王老爷。
 
    这对她来说是件根本不值得留在记忆里的小事,就像有条赖皮狗突然冲上前来朝着她叫了几句,让人赶走就是了,那条狗长得什么样,是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的,她都不会放在心。
 
    她问刘冬月:“我要是没有记错,我在小汤山还有个宅子吧?”
 
    这还是她做郡主的时候吩咐刘冬月去置办的,当时用的还是内务府的银子。
 
    这也是刘冬月独自办的第一件差事。
 
    两人都印象深刻。
 
    “是!”刘冬月笑着应道,“宅子重新翻修过,家具器皿都置办整齐了,因郡主走得急,只留了两三个老成的仆从在那边守着。”
 
    “我们就歇那里吧!”姜宪吩咐,让刘冬月去给王瓒传话。
 
    王瓒忙勒了马过来和她说话:“皇上这些日子为他大婚的事忙得昏头转向的,如今阿律又做了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使,只要我们不摆出郡主的仪仗,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至于那些朝臣,品阶太低的,想去御前说几句闲话也没机会,品阶高的,都忙明年春季官绩考核之后职位的调整,重新占地盘,哪里有空来管我们这些事。”
 
    在他看来,京城除了赵翌,就没有人能让姜宪顾忌。
 
    而姜宪顾忌的,也不过是赵翌的那点小心事。
 
    真要闹起来,赵翌是赢是输还不一定。
 
    姜宪却不想给镇国公府、给慈宁宫、给北定侯府惹麻烦。
 
    她可以一走了之,这些曾经关心过、爱护过她的亲朋怎么办?
 
    赵翌的小心眼,她可是领教过的。
 
    “我有些人要见。”姜宪含蓄地道,“在小汤山方便一些。”
 
    王瓒以为姜宪只是单纯地想省亲,听她这话好像还有别的事,他亦不好当着这些人的面详问,只好应下来,一面派了人跟着刘冬月提前去小汤山的宅子收拾,一面护着姜宪往小汤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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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