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154章 芙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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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最后一句话,问得缓慢而阴沉,刘青松干干笑道:“正是正是。”

  秦捕头沉吟一下,问道:“他脑后的伤,是死后被人砸伤?”

  “有头发覆盖,暂且不能判断。但他身上已经出现尸斑,说明血已经沉淀分解,也就是说即便还能流血,也肯定不能色泽如此鲜红,并且量如此之多。”冉颜如实答道。

  有人疑问道:“可是这个天儿也冻不死人啊?”

  刘青松为了让冉颜泄火气,连忙抢答道:“富贵人家不是有冰窖?有些客栈酒楼不也有冰窖?谁说一定就是天气冷才能把人给冻死。”

  “来人!”秦捕头大吼一声。

  有个捕役疾步走过来,拱手道:“在!”

  “把他们说的这些个……额,验尸……都找纸笔记下来。”秦捕头吩咐道。

  那个衙役为难的一会儿,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头儿,我们都不识几个字啊。”

  “在下来代劳吧。”人群中有个士模样的年轻郎君向前几步道。

  秦捕头打量他一眼,拱手道:“有劳。”

  掌柜立刻吩咐人准备纸笔,这年轻郎君跽坐在几前奋笔疾书,将自己方才听见的都一丝不落地写下来。

  “这位娘,死者面色微红,难道不是醉酒?”秦捕头依旧有些疑惑,一般人死后不都是面色青白可怖?怎么可能还有泛红?

  众人也都听冉颜讲验尸听得津津有味,一时也都忘记她只是个年轻娘,遂都纷纷附和着问道。

  “怎么可能是醉酒?一者,他身上根本没有酒味,二者这根本就不是红晕,而是冻死尸体上的尸斑。”冉颜也不在意众人面上的惊讶,继续道:“这种尸斑称之为芙蓉色。”

  记录验尸的年轻郎君,不禁顿笔,不解道:“芙蓉色?如此可怖之状,为何有个雅致秀丽的名字?”

  冉颜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醉芙蓉颜色不定,一日换,早上初开花时花冠洁白,并逐渐转变为粉红色,午后傍晚凋谢时变为大红,因此又称醉芙蓉。冻死者始验时,面色萎黄,待到稍稍经受热气,两腮红,面如芙蓉色,这与醉芙蓉岂不相同?”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还是有名头的。

  刘青松听得十分认真,他以前是中医,只是略知道一些法医常识,后来才在大唐习的验尸,因为他懂得人体解剖结构,所以他验尸技术在大唐也算得上屈一指,然而却是远远比不上冉颜这个有千具尸体解剖经验的法医。

  习验尸,也是被萧颂所迫,刘青松对验尸之类的工作并不十分感兴趣,甚至有些厌恶,但现在听见冉颜讲述的这些,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兴致了。

  堂内静默了久久,一会儿便有人小声议论起来。毕竟古人畏鬼神,对待死人敬而远之,对待了解尸体的人,敬佩归敬佩,却也不怎么喜欢。

  秦捕头也有些反应过来,“娘是……”

  “我也是名医生,只不过看的病人、死人多了,对人自然就了解。”冉颜觉得刘青松那招很好用,便照搬了过来,顺便来个落井下石,以报刘青松不仁之仇,“刘医生是没看出来,还是故意端架?”

  不管是哪一种,也足够众人鄙视的了。

  刘青松立刻就抱上了大腿,笑眯眯地道:“当然是没看出来,要不然怎么能劳动师傅您出手。”

  冉颜觉得自己对刘青松的脸皮估计保守了,这脸皮哪儿是脸皮啊!直接堪比长城壁。

  刘青松这么一搅和,众人多半只惊叹冉颜的年轻、医术高超和知识广博。

  冉平裕则是有些怔怔地看着冉颜,记忆里的那个出自荥阳郑氏的嫂夫人,也是这般的气非凡,无论是何等大的场面,她永远都是那般娴雅端庄,现在的冉颜虽然眉宇之间少了几分灵动,但这份气派端的是像了她。

  “真不愧是郑氏的血脉啊。”冉平裕喃喃道。

  冉平裕与冉闻是同父兄弟,身份也比冉闻低了不止一点两点,但说心里话,自小到大,冉平裕还真的没把这个兄长看在眼里。且不说处事手段和德行,光是他那气量和识人的眼光,都让人不敢恭维。

  冉韵亦忘记了一开始的惧怕,看待冉颜的眼光又有了些许不同,她万万没有想到,以前她最看不起的,觉得懦弱的冉十七,居然在今日救她于危难。再想到前些日冉颜把那些玉石交给她时的爽快,冉韵打心眼里开始喜欢这个十七姐了。

  秦捕头做主放走了两个时辰内进入客栈的客人,其余人皆在待在自己房中。他令人将冉颜的验尸结果送至府衙,让县尉过目之后做决定,自己则领着捕役一个个房间地集证词、证物。

  “阿颜真是令叔刮目相看。”冉平裕叹道。

  冉颜看出他虽嗟叹,目光中却有欣慰和喜色,便也不曾应声。

  冉平裕抚须道:“阿颜如此才色,配得上崔氏六房。”

  “叔说笑了。”冉颜从不曾小看过自己,却也从未自视过高。关于婚姻,只有合不合适,没有配不配。

  几人说了会儿话,刘青松则厚着脸皮要拜师艺,最终冉颜无奈,只好说互相习,她教他验尸,他教他中医,刘青松才心满意足地回自己那屋。

  用完午膳后,冉颜开始练箫。

  傍晚时分,船上的货物已经差不多全部都转到马车上,冉云生便回来休息。洗漱过后,第一个便来了冉颜这里。

  冉云生驻足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等箫声停了才敲门进屋。

  “阿颜已经吹得很不错了。”冉云生道。

  冉颜放下箫,淡淡笑道:“倒是能奏成调。”

  只是架势还不够自然,冉颜觉得须得找些事情让自己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才行。

  “这是……”冉云生看见几上写着曲谱的小册,每一个转音、起伏都标注的很清楚,字迹有力浑厚,有透纸之势,显然是男人的笔迹。

  “是萧郎君给我的。”冉颜丝毫不曾隐瞒。

  冉云生怔了一下,那曲谱分明是用心写就,笔迹犹新,“你与萧郎君私下还有往来?”

  冉颜给他倒水的姿势微微一顿,“我们行径光明磊落,谈何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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