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155章 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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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云生也未曾再多过问,只道了一句,“阿颜欢喜便好。”

  他自己也期盼着有一日能娶个心意相通的女,又怎么能强求冉颜非得嫁给桑辰呢?

  “十哥……”冉颜心中微暖,冉云生这句话看起来简单,可是在大唐,也恐怕只有他能够如此宠溺纵容她了。

  “傻丫头。”冉云生轻轻揉了揉冉颜的头发,软声道:“早些休息,明日午时出发。”

  “不是没有破案吗?”冉颜问道。

  冉云生笑道:“死的那个人以前是个捕役,身份不高,想来也不难通融。”

  冉颜点点头,起身送冉云生出去。

  贞观之治在宗的治理下,官场相对来说较为清明,但是哪个朝代都不乏敛财的官员。冉平裕的货物急着送往长安,耽误不得,冉颜也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人。

  更何况,冉颜认为,今日这个案,行凶之人即便不是本地人也一定在本地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尸体上的情形已经说明一切,第一,尸温过低,有些地方也还没有完全解冻,尸体离开冰冷之处可能不超过个时辰;第二,尸体一开始面色萎黄,在酒楼人群聚集的地方一段时间后才慢慢出现芙蓉色,这说明凶手事先并未对尸体进行炉火、热火的加温解冻,并且,被搬到楼梯下面时间不久,否则早就出现芙蓉色了。第,凶手弄出大片的血迹,冉颜觉得可能并不是主要为了造成砸死的状态,更多的只是为了掩饰尸体上因为解冻而冒出的水渍或白霜。

  能够事先把楼梯弄断,又掐准时间把尸体搬到楼梯下面,还能找到大量的动物鲜血,若说是客栈中住客所为,冉颜怎么也不能相信。

  而,这么小一个镇,冰窖应当也不多吧。

  冉颜觉得,凶手为了掩饰反而留下了诸多破绽,从犯罪心理的角出发,这种是属于伪装心理,杀人后移尸,故布疑阵……

  许是前半个月累,冉颜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

  窗外皎皎月光被乌云遮蔽,镇渐渐陷入黑暗之中,镇中的街道上有零星种植的枣树,夜风吹拂,卷起满树的落叶,从街道的石板上沙沙扫过,远方隐隐传来狼嚎声,将幽夜衬得万分可怖。

  距离码头不远的一道暗巷里,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紧着身上破旧的棉衣,不断地朝外张望,仿佛在等待什么人,枯瘦的面被凌乱的头发遮掩住一半,却依旧能够看到,他的左眼的位置伤痕可怖,空空的眼眶,黑洞洞的,比这夜色更加骇人。

  约莫两刻之后,一个锦衣面白的中年男人匆匆而至,一见到乞丐,立刻将他推搡进巷,待到进了里面,才压低声音道:“我店中出事了,官府守得严严实实,你这个时候叫我过来作甚。”

  那乞丐咧嘴一笑,薄薄的唇弯成一个漂亮的弧,露出雪白的牙齿,在夜中看来有些阴森,加之他可怖的面容,越发如厉鬼一般,只是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儒雅,“我现在不叫你来,怕以后没了机会,泽,别以为我不知道张铉是你杀的。”

  泽面色一冷,“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在自己店中杀人,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事情快说。”

  “一贯。”乞丐竖起一根手指,见泽面色陡变,接着道:“你们黑吃黑我不管,当年逼我剜眼赌誓,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连科举都不能参加,如今成了废人一个,你们这些年也算做得不错,可你把张铉杀了,我日后便少了一份钱,你不应该替他补给我么?”

  泽倏地出手掐住乞丐的脖,阴狠地道:“刘十,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我只好亲自告诉你了。”

  泽的手刚刚用力,却觉得腹下一痛,低下头便瞧见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剑抵着他的腹部。

  乞丐因为缺氧而涨红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艰难地道:“再不松手,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泽手上的力气微松,旋即想到刘十还指望着他的钱财,应该不会下杀手,这才收回手来。

  “咳咳!”刘十倚着墙咳了两声,依旧笑着道:“你以为我还是十几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州生徒?你们一个个丧心病狂,我怎么能不想自保之法?如果不想总是如此,便乖乖地把一贯交出来,我从此后再不回东都,否则,即便同归于尽,我也赚了几个垫背的。”

  顿了一会,泽问道:“当真?”

  “我刘汶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自然不会妄言。”刘十剩下的一只眼睛在另一边黑洞洞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明亮,诡异而又坚定。

  “好。”泽一口答应,转而狠狠地道:“倘若你食言,你也说了,我们都是丧心病狂之人。”

  泽知道他只要一贯,是因为肯定还会问其他四个人要,加起来可就有五贯,是笔不小的数目。

  刘十也明白“狗急会跳墙”的道理,所要的这笔钱财,不多不少,正是泽手头宽裕的。

  “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明日傍晚我把钱放在老地方,你自己去取。”泽最终妥协。

  刘十微微一笑,“一言为定。”

  协议达成,泽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暗巷。

  夜风愈发呼啸,不一会儿空中竟落了冰粒,稀稀拉拉地砸在屋顶,发出轻轻的声音。然而没有停留多久,便渐渐融化。

  次日凌晨,冰粒已经变成了雨,小镇靠近码头,街道房屋全部都被笼罩在雾霭之中,雨势渐大,雾气也越发浓厚,倒是像了烟雨的江南。

  天刚朦胧,一声尖锐的惊叫声猛然划破所有人的清梦。

  约莫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开了院门,撑着油伞急慌慌地跑出来。

  冉颜拥着被瑟瑟发抖,古代的北方可比千年以后要寒冷数倍,她这个单薄的身若非练了苏伏给的吐纳法,恐怕还未至长安便被冻死了。

  “外面怎么回事?”冉颜听见有脚步声,便询问道。

  晚绿带着一身的水汽进来,原本轻手轻脚,听见冉颜已经醒了,立刻放开了嗓门,“娘,这个聚水镇真是邪乎得很,昨儿刚死了一个,今日竟又死了一个,奴婢方才听十郎说大雨难行,我们恐怕还得等雨停了才能走。”

  还未及冉颜继续问话,便听完了嘟囔着道:“这雨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还没个谱,要是下半个月咱们得留在这个地方半月?”

  冉颜失笑道:“北方的雨同南方不一样,哪能下半个月最多也就两天罢了。那死了的人,你去看了?”

  “奴婢可没去,只是听人说的。”晚绿撩开帘幔进来,冉颜在被筒中翻了个身,转眼便瞧见晚绿包得像一只粽似的,步履艰难地挪了进来,口中吐着雾花儿,不断地搓着冻红的手指。

  “这北方可真冷,到处干干的。”晚绿两眼泪汪汪地跽坐在冉颜榻前,把脸伸过来,“您看,奴婢的脸都脱了几层皮。”

  冉颜道:“以前在影梅庵时我不是制了蛇油膏么?你用那个擦擦,多喝些热水。”

  “奴婢不要喝水。”晚绿立刻拒绝建议。

  冉颜看她为难的表情,便猜到了,肯定是觉得脱裤冷了,不禁失笑出声。

  晚绿别开脸,“看在娘这么开心的份儿上,奴婢就当回笑料好了。”

  “十七娘什么事情笑得这样开心呢。”门外一个年轻女的声音传来。

  晚绿迎了出去,见是冉云生身边的尔冬,欠了欠身道:“尔冬姐姐。”

  “快快请起,我可不能受你的礼。”尔冬连忙伸手虚扶了一下晚绿,顺手将挂在臂弯的两个包袱交给她,“这是给十七娘还有你们的棉衣,昨夜下了雨,陡然冷了许多,想到你们刚到北方许是难以适应,我和浅雪便连夜赶制了一套,给你和歌蓝的,是我和浅雪的衣物,妹妹可别嫌弃。”

  “姐姐如此细心,怎么会嫌弃呢。”晚绿笑道。

  冉颜在内室听到对话,道:“尔冬来了?进来吧。”

  这一上,冉颜没少得尔冬和浅雪的照顾,两人是自小跟着冉云生的,性都好,贤淑端庄,比一般的娘不差。

  晚绿撩开帘请尔冬进来,尔冬欠身行礼,“见过十七娘。”

  “就别这么生分了,坐吧。”冉颜起身半靠在塌沿上。

  晚绿把包袱搁了,笑道:“就是,尔冬姐姐别瞧着我家娘平日不爱露笑颜,实际上是面冷心热,最不拘这些小节呢。”

  冉颜也不接这个话头,转而问尔冬道:“可知道今早发生什么事了?”

  尔冬叹了口气道:“也无甚大事,只是一个乞丐死在了巷口,听说那人从前还是州生徒,资质颇佳,因毁了容貌,形容实在可怖而无人举荐,后来生活潦倒,才出来乞讨。奴婢觉得可能是给冻死了。”

  “倒是可惜了一个好好的人才。”晚绿惋惜道。

  “是谁发现他的尸体?”冉颜皱眉,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觉得两条人命不可能这么巧合的先后死去。

  尔冬顿了一下道:“听说是个绣娘。”

  “绣娘?”冉颜不解地问道:“如此雨天,天才朦胧,绣娘如何会经过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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