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203章 误闯梅林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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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冉颜她们同在一个阁楼上的,有十位娘,每个人都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只不过阁楼是八角形建筑,而且房中有许多程府侍婢,也不好起身到别的地方凑热闹,这也就意味着她们只能在不同的面,所以众人看见的人或物也许都是不一样的。

  隔壁那栋阁楼里的说笑声渐渐小了。

  冉颜从窗的竹帘缝隙里往楼下瞧了一眼,只见名华服郎君在雪中缓步而来,雪不算大,他们都不曾撑伞,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在阁楼下驻足,抬头看看栋阁楼,似乎在犹豫,要站到哪边去。

  虽然没有人说明这场聚会的内情,但这些郎君也都隐隐明白,而且听说今日有不少身份并不算高的娘……对于他们来说,除了夫人之位,还能娶两名侧夫人,另外就是媵,再下面还有妾,一些无心娶夫人的郎君,自然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冉颜她们所在的这栋阁楼上。

  冉颜略略扫了一眼,屋内十余人都是青涩的少女,许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不少人脸儿红红地偷偷向下张望。

  “楼上的娘。”

  下面忽然有人高声道。

  冉颜听见这个声音是从自己这边窗户下面传来的,但她无心掺和此事,便只装作没听见。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楼下的郎君缓缓吟诵起了诗经《蒹葭》。

  蒹葭河畔芦苇碧色苍苍,深秋白露凝结成霜。我那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河水对岸一方。逆流而上去追寻她,道险阻而又漫长。顺流而下寻寻觅觅,仿佛就在水的中央。

  冉颜觉着,这句话用在眼下的情形上,分明是调戏。连面都没见过,就日思夜想了?

  身侧立着的程府侍婢,微微躬身道:“这位娘,几上有笔墨纸砚,您若是有什么话想说,不妨写下丢给那位郎君。”

  所有目光唰唰的集中在冉颜身上,她们也都看见了一两个郎君,但那些人没有一个如此孟浪。

  “不用。”冉颜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那声音充耳未闻。

  过了半刻,那人似乎觉得没意思,便不再做声了。

  这时站在冉颜旁边的侍婢转身下楼去。

  外面的雪渐渐大了,站在各个亭外的郎君,都被请到了阁楼的一楼。

  冉颜本想着参加这种聚会,好歹也能多认识一两个人,可看现在的情形,根本就处于相当被动的境地,别说世家贵女了,就是同处一个阁楼的娘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多少,这个时候想提前告辞显然不可能。

  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众人纷纷看过去,只见一个侍婢捧着几张纸上来,分别递给坐在不同位置的娘,其中竟还有冉颜一张!

  冉颜看也未看一眼,转头看向外面的雪景。冉韵催促她道:“十七姐,看看写了什么?”

  “你想看就看吧。”冉颜道。

  她话音还未落尾,忽而,贵女们那边忽然骚乱起来,其中夹杂着一个清亮的声音,“郎君!且侯一侯!那位郎君!”

  “发生什么事了?”冉韵好奇地从窗口探出头,却只看见一顶素白的伞顶,还一袭玄色圆领袍服,一名杏黄衣裙的侍婢跟在后面呼喊。

  漫天大雪之中,那人的脚步看似很慢,却轻而易举地将侍婢甩在身后老远,根本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

  这个梅园是半开放式的,外面不熟悉此地的人很容易误入,冉韵狡黠又暧昧地道:“大约是走错的。”

  走错的人却被贵女侍婢喊着留下,必然出类拔萃。

  冉韵的话音方落,便听见隔壁阁楼中隐隐传来一个女吩咐护卫的声音,“把他拿下!”

  梅林四周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许多护卫,呼啦啦地冲上去,准备去捉拿那误闯入梅林之人。

  久久没有动静,很快,隔壁的贵女似乎按捺不住,纷纷从楼上跑下来。一时间,嘈杂声起。

  原本长安的娘就并非养在深闺,只是冉颜很奇怪,什么事情,让她们连矜贵都不顾了?

  “我要出去看看!”冉韵急得抓耳挠腮,她对什么相夫君才没有兴趣,眼下出现好玩的事情,怎么也不能错过。

  当下也不顾旁人的眼光,抓着冉颜和韩浔就往楼下跑,而一楼的郎君们也早都出门观看。

  远处已经围了不少人,等冉颜她们赶到,却只看见倒了一地的护卫,有一个手持鞭的杏红衣裙的娘,正与一袭玄袍的男对峙。

  冉颜心里顿了一下,看向那持着素白油纸伞的玄色圆领袍服的男,不禁诧异——苏伏?

  “我们不过是留你说几句话,你这郎君,怎么能出手伤人!”围观的人群中,一个水绿色半臂襦裙的娘厉声指责。

  苏伏未曾动,但杀气在雪地里宛如一圈圈涟漪般迅速蔓延开来,但只是刹那间,又消失不见。苏伏从袖中掏出一个浅碧色的瓷瓶,丢给持鞭的娘,“这是解药,如果诸位想强留,在下不介意再伤几个。”

  他转身,微微颌,“萧侍郎。”

  众人微微一惊,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梅林的入口处不知何时竟站了一群人,为之人挺拔健硕,一袭圆领绯色官服,黑色襆头,外罩着黑色貉毛大氅,远远瞧上去便有一种卓尔不群的气。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萧某在此办案,却遇上了苏药师……”萧颂微微一笑,仿佛只是问候一句。

  然而冉颜知道,他是在怀疑苏伏。

  苏伏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修长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沉在暗色的伞柄上,分外好看,“告辞。”

  半晌,苏伏冷漠的声音从伞下传出,旋即转身离开。

  萧颂并未过多为难,目光浅淡地从人群之中略过,没有丝毫停滞地落在持鞭的娘身上,微微颌施礼,亦领着人离开。

  “穿绯衣官服的郎君是谁?”有人悄声问道。

  韩浔瞥了那娘一眼,见她衣着一般,判断身份不会很高,便不屑地道:“连‘长安鬼见愁’都不识?”

  那女涨红着脸,恨恨地瞪了韩浔一眼,扭过头不再理她。

  “那是程娘?”冉颜低声问冉韵。

  冉韵点点头,心想,程娘怕是看上那个玄衣郎君了。

  在场的少年们虽然也不乏出色者,可比起苏伏和萧颂的成熟俊美,便显得单薄了些。

  大多数女人都容易被有故事的男人吸引,这是古今皆宜的规律。

  许是那些贵女看过了更加出色的郎君,再看这些人便兴趣缺缺了,所以早早地便散了场。

  阁楼上,程晴儿透过格窗看向天地相接的一片雪海,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语气不善地道:“别来烦我!”

  “那冷面郎君伤了你的心,可不能往我身上撒呀!”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传来。

  “表兄?”程晴儿转过身来,略显英气的眉,上扬的眼角,鼻梁挺直,两片薄薄的红唇,乌发蝉鬓。

  上楼来的人倚着栏杆,长袍旖地,手中的折扇一开一合,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扇下白玉扇坠,“那个人是医署新进的医,苏伏,字期。”

  说着他用扇柄抵着下颚,感叹道:“可惜他生得居然比我还壮实,否则……可轮不到你。”

  男轻佻地一笑,他眉眼细长,末尾也如程晴儿的眼眸一样微微上挑,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难以言说的风流态。

  程晴儿显然对他这个姿态为不喜,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哼声道:“就凭你?你刚刚也看见他的身手了,虽然只是用了迷药,但谁都没看见他的动作,我敢肯定,连我兄长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男也不恼,轻然一笑道:“我裴景何时与人动过粗?”

  程晴儿撇撇嘴,她就喜欢和人动粗的郎君,又怎么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冉府的马车与韩浔的马车一起回城。车厢内,冉韵嘟着嘴,一脸的不快,“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车内点了灯笼,冉颜从几上找出几本诗集,借着光线看了起来。

  “阿韵,十七娘!”隔壁韩浔的声音穿入车内。

  冉韵撩了帘,问道:“何事?”

  “我遇上了几位娘,与她们商量了一下,准备在那边打雪仗,你们可要一起?”韩浔兴致勃勃地道。

  冉韵开心道:“好啊!有多少人?”

  “十二个,再加上你和十七娘,共是十四人,还有她们至少也都带了一个侍婢,人数可不少呢!这边靠近道旁,还有许多娘在后边,说不定一会儿也愿意加入?”韩浔道。

  冉韵干脆地应了下来,放下帘,拉着冉颜道:“去吧,十七姐,咱们不能白出来一趟啊!我都为了今个打雪仗特地穿得简便,若是不痛快地玩儿一回,心里总不能舒坦!”

  冉颜放下诗集,揉了揉阳穴,点头道:“好。”

  于她来说,看诗集还不如打雪仗,那些诗,她能看得懂是一回事,可多半不能体会其中意境,只觉得然无味。

  冉韵吩咐车夫随着众女的马车在道旁停下,一溜儿窜下马车,宝连忙拿着披风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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