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浦东第六章 迎来新的征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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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0年10月,一个晴朗的秋天,树上的叶子已经发黄,落叶为上海披上了一件新衣。来自国内外的200多名金融家、企业家、政治家以及经济研究学者云集上海,举行了一次规模空前的高层次金融研讨会,共同商讨上海及中国金融业的发展战略,为收获季节的上海增添了一抹亮色。
 
  会后,上海市领导特地设宴招待了会议专家,查尔德和陈梦蕾也应邀参加。查尔德作为美国代表团的主要代表,自然成为人们争相恭维的对象。不过他身边的陈梦蕾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赵海鹰。
 
  参加宴会的全是金融界的大腕,按说这种场合像赵海鹰这种小业务员是根本没有资格参加的,可是谁让他的死党是吴一白呢!吴一白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最后终于帮赵海鹰搞到了一张宴会入场券,这张入场券的分量可是相当重。
 
  赵海鹰费尽心思来到宴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接触广瀚信托投资公司的老板徐瀚之,可惜事与愿违,他还是和徐瀚之擦肩而过。幸好吴一白机警,拦住了广瀚信托投资公司的另一位重要人物——苏明康。
 
  苏明康,广瀚信托投资公司业务部的主要负责人,徐瀚之的得力干将,在公司拥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赵海鹰见到苏明康时,他正和别人侃侃而谈,聊的正是世界外汇市场:“外汇市场急剧动荡,全球股票市场价格普遍暴跌,现在看来,风景还是这边独好啊。我有个朋友马邑前几年去了日本,昨天还跟我通电话,日本现在的环境也不行了,股价大跌啊。”赵海鹰无意中听到马邑的名字,心里一惊。这个马邑是赵海鹰的老朋友了,准确地说是赵海鹰的老客户了。马邑的发家史很幸运,在1985年以4000元买国库券,掘得第一桶金。随后开始转战股市,自从赚了第一笔钱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是市场的受益者,同时也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之前马邑是赵海鹰客户,凭借着赵海鹰的推荐,赚了不少钱,最后去了日本发展。
 
  听完苏明康的话,赵海鹰忍不住接话说:“日本的金融危机并非事出偶然,隐患由来已久了。”
 
  他的话引起了苏明康和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大家都把目光转向赵海鹰,目光中带着疑惑。
 
  赵海鹰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他继续分析:广场协议之后,热钱涌入,而日本由于国内市场不大,消耗不了庞大的产出,为了保证出口,实行宽松货币政策,结果造成流动性泛滥,投机盛行,促使房市、股市泡沫的形成。日元不是国际货币,流动性过剩当然就只能在国内消耗了。但是自从三重野康出任日本央行行长以后,日本的超低利率时代结束了,使得土地投机渐冷,土地价格下跌,于是大多数股票开始出现疲态。今年以来,美国却对日本提出了具体的要求,直戳日本股市的要害,突然有大量的股票流入股票市场,股价必然大跌。
 
  赵海鹰分析得头头是道,把当前的商业环境分析得极为透彻,几个西装革履的企业家仔细聆听,低声议论,猜测着他的身份。
 
  赵海鹰主动走到苏明康面前,递上名片,自我介绍道:“苏总监你好,我是静安营业部的赵海鹰,久闻广瀚信托投资公司的大名,一直想找机会和贵公司接触。”苏明康顺手接下了名片。不过,他只扫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不屑,也没有把自己的名片交换给赵海鹰的意思。
 
  “苏总监,您刚刚提到的马邑马先生之前在上海的时候,就是我的客户,我们之间的合作一直很愉快。”赵海鹰看似无意地说道,眼下他只能暂时借马邑和苏明康拉近关系了。
 
  马邑的名字显然起了作用,苏明康一脸意外,没想到眼前这个无名小卒竟然认识马邑。赵海鹰顺势继续说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人和人之间交往的机缘也许是早就注定的。苏总监,浦东开发的利好消息,静安指数大涨,您有兴趣了解我们代理的几只股票吗?”
 
  苏明康这才知道赵海鹰的真正意图,原来是来推销股票的。算是给马邑一个面子,他让赵海鹰几天后去他办公室谈。
 
  几天后,赵海鹰就接到了苏明康的秘书顾瑛打来的电话,让他到广瀚信托投资公司面谈。赵海鹰兴奋得一夜未眠,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把自己从上到下好好捯饬了一番。
 
  来到广瀚信托投资公司,顾瑛带着赵海鹰来到苏明康的办公室。一路上,赵海鹰看到公司每个员工都在紧张高效地工作,有的在接电话,有的在奋笔疾书,几个员工在小会议室里争论问题,每个人都显得干劲十足。
 
  办公室里,苏明康正拿着一本静安交易所最新发布的《1989年股票年报》随意翻看了一会儿,然后扔到了一边,毫不留情地打击赵海鹰道:“我刚刚看了你们的股票年报,我觉得太普通了,根本不能引起我的投资兴趣。”
 
  听苏明康这么说,赵海鹰赶紧解释道:“现在股票发行的试点面积在扩大,中国证券市场呈现出大发展的态势,股票现在是一路上涨,股价指数几乎呈直线上升。”
 
  苏明康显然很不满意赵海鹰的回答。赵海鹰不是第一个找他的股票经纪人,说的话也是千篇一律,他早就听腻了。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能说点特别的观点吗?”
 
  这明显是在给赵海鹰出难题,不过这难不倒赵海鹰,他非常诚恳地说道:“苏总监,股票永远不会太高,高到让你不能开始买进;也永远不会太低,低到不能开始卖出。想在股市赚钱,最重要的就是买进卖出的时机,如果让我成为贵公司的股票代理……”
 
  赵海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明康打断,可以看出,他显然对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非常不屑一顾,反问道:“让你成为我们的股票代理,你就有信心抓住每次买进卖出的时机吗?”他露出轻蔑的笑容,“赵海鹰,我看你就是太年轻了,容易对自己盲目自信,而且股市一直是谣言最多的地方,如果一听到什么谣言,就要买进卖出的话,那么钱再多,也不够赔。”最后,他直接拒绝,“你还是多花点时间积累经验吧。像你这么年轻的股票经纪人,我可不敢把生杀大权交给你啊。”
 
  这话等于把赵海鹰一棒子给打死了,但他还在做最后的争取,他反问道:“苏总监,经验丰富当然是好事,可是,所有的经验就都是对的吗?”看苏明康不说话,赵海鹰继续说道,“华尔街一位著名操盘手曾说‘股市中赚钱很快,但亏钱也很快,而且亏钱大都是赚了钱后洋洋自得之时发生的’。炒股其实就是考验人的思维,只有思维正确了,才能在股市中赚钱。”
 
  看苏明康依旧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赵海鹰也知道多说无益。他的眼睛无意中看到苏明康头上的一幅画,心生一计,起身离开了苏明康的公司。不一会儿,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锤子,再次冲进公司。赵海鹰的行为吓坏了前台小姐,整个公司瞬间乱成一团,大家谁也不敢上前靠近他。
 
  看到赵海鹰拿着锤子冲进来,苏明康大惊失色,说话也没有刚才有底气:“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赵海鹰根本不搭理他,拿着锤子一步一步靠近。苏明康吓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子不停从脑门上滑落。
 
  这时,赵海鹰跳上一张椅子,高高地举起锤子,冲着挂在苏明康头顶上的那幅装饰油画砸去。叮叮当当几下把画作四角松动的钉子全部钉牢固了,然后气呼呼地离开了,离开之前他转过头对惊呆了的苏明康说:“虽然你拒绝了我,我可不希望你下一秒就被砸破了头被送进医院。”苏明康哪里听得清赵海鹰说的是什么,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
 
  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他就是广瀚信托的老板徐瀚之。他送一位客户出门,无意中经过这间办公室,听到了赵海鹰和苏明康的对话。正好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他忍不住笑了。
 
  赵海鹰气冲冲地走出苏明康办公室,刚要离开,就被徐瀚之叫住。赵海鹰疑惑地看着徐瀚之,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时,缓过神的苏明康也气急败坏地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正要兴师问罪,一看到徐瀚之,马上气焰全无,毕恭毕敬道:“徐总。”
 
  赵海鹰瞪大了眼睛,惊呼:“您就是徐瀚之?大名鼎鼎的徐瀚之?!”看到赵海鹰的反应,徐瀚之微微一笑:“正是本人。赵海鹰,愿不愿意跟我单独聊几句?”
 
  在徐瀚之的带领下,赵海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徐瀚之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问道:“在我的公司还从来没有哪一个员工敢如此胆大妄为,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赵海鹰也实话实说:“徐总,我想您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应该会感谢我刚刚为你挽回了一笔不菲的损失。如果那幅油画从墙上掉下来,一幅赝品摔坏了并不可惜,但如果砸中了你们公司总监的脑袋,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这下,徐瀚之笑了,他很好奇赵海鹰怎么会知道那是一幅赝品,于是反问道:“你懂字画?”
 
  “恰恰相反,我对字画一窍不通。”赵海鹰回答。徐瀚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笑着解释道:“但我觉得如果是一幅价值连城的真品,应该不会挂在那么显眼的位置招摇,而且以我对那位苏总的观察,他并非一个有艺术品位的人。”
 
  赵海鹰敏锐的观察力让徐瀚之惊叹,敢在他面前说苏明康的坏话,赵海鹰是第一个,不过也是第一个敢说实话的,因为苏明康确实没什么品位。他笑着说:“在这里能做到总监的位置,只因为一条,能帮我赚钱。年轻人,你跟他比道行恐怕还浅得多。”
 
  赵海鹰却不甘示弱:“我也能帮徐总赚钱。”
 
  “是吗?你指的是那些股票?”徐瀚之问道,“可我跟苏总一样,对你那几张股票不感兴趣。”
 
  赵海鹰依旧不放弃,他向徐瀚之提出了一个新的观念:“不只是股票,而是一种投资理念。”他停顿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十分认真地说,“徐总,上海即将进入一个疯狂的成长投资年代,至少未来十年将迎来股票的腾飞。上海要走一条利用内资但不增加内债、利用外资但不增加外债的道路,就不仅需要吸收直接投资,还要通过进一步发展证券市场,把内外资通过证券的形式吸收进来。”赵海鹰的话成功引起了徐瀚之的注意,他十分认真地听他接下来的分析。
 
  赵海鹰侃侃而谈,他认为,未来十年会是技术股和电子的发展狂潮。不断增长的成长型股票,主要是像电真空这些与新技术有关的公司,首先会成为股市的宠儿。他特地提到了飞乐音响,认为飞乐音响等其他七只股票加起来的资本金和交易量,还不及电真空的一半,仅半年时间,电真空最高收益曾翻了25倍,这种情况和美国20世纪60年代的“电子狂潮”极为相似,华尔街部分股票的市盈率高达80倍。最后他给出自己的建议:“徐总,现在是进入股市的最好时机。”
 
  徐瀚之沉思了片刻,突然站了起来,爽快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徐瀚之的股票经纪人了。”听到这话,赵海鹰惊呆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有异议?”徐瀚之开玩笑道,赵海鹰已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没有,完全没有。”
 
  从广瀚信托走出来,赵海鹰整个人仿佛做了一场梦。他居然是徐瀚之的股票经纪人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外界一直传闻徐瀚之精明古怪,从来没有哪个股票经纪人能说服他,可是赵海鹰却靠着自己的真诚和努力赢得了徐瀚之的信任。他觉得,自己的好运来了。
 
  不过,赵海鹰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金融大亨徐瀚之,竟然是自己老师徐敬之的弟弟。徐瀚之、徐敬之,一字之差,却很少有人将二人联系在一起。
 
  徐敬之闲暇的时候,偶尔会来徐瀚之的别墅,和弟弟一起下棋。这一天,徐敬之执红棋先行,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着生活琐事。徐瀚之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下棋每次输给你,我都得把零花钱拿出来给你买东西,就因为这样,我的零花钱每次都不够花。有一次实在拿不出钱来就偷了妈买菜的钱,被妈发现以后差点把我打死。你呢,非但不替我求情,还看我的笑话,那个时候我真是一点也不喜欢你这个哥哥。”
 
  徐敬之不甘示弱:“难道我就喜欢你吗?你这个弟弟小时候总喜欢跟在我屁股后边,还喜欢打小报告,就因为你说我坏话,我可没少被爸揍。”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家常。徐瀚之思索着,
 
  突然走了一着棋,竟然改变了整盘棋局的局势。
 
  “怎么可能?刚刚你明明已经无路可走了。”徐敬之觉得不可思议。徐瀚之十分得意,端起茶杯:“大哥也有失手的时候,总算让我赢了你一次。”
 
  徐敬之还在纠结棋局,懊悔不已:“失误,纯粹是失误,我上一次失误的时候还是好几年前了:有一次跟一个学生下棋,那个学生人小鬼大,为了赢我,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走错了一步棋。还从来没有哪个学生能在棋盘上赢我,他是第一个。”说起赵海鹰,徐敬之又想起之前的文章,脱口而出:“可惜,他的聪明用错了地方,最后连毕业证都没有拿到,真是让人惋惜。他自己不争气,现在竟然把心思用到股市上去了,还公开跟我叫板,在《东方经济报》发表文章反对我的观点,哪像我教出来的学生。”
 
  “你说的是赵海鹰?”徐瀚之惊讶地问。
 
  听弟弟的口气,似乎认识赵海鹰。徐瀚之笑着解释:“你别的学生我不知道,可要是说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讨论股市,除了他还有别人吗?前几天他还跑到我的公司里去,毛遂自荐,要当我的股票经纪人。”
 
  徐瀚之告诉哥哥,他觉得赵海鹰有点像年轻时的自己,虽然自己那时候只是个云南西双版纳小知青,家庭出身不好,但不甘心被人当落后分子,年年都是割胶先进。
 
  “所以现在你当资本家了,也要处处出人头地?”徐敬之话中带着讽刺意味。
 
  徐翰之则不以为然,哈哈大笑说:“大哥,你不要忘记,我们都是出生在资本家家庭里的,咱们的爷爷不就是上海滩的大资本家吗?”
 
  徐敬之却不以为然地说道:“爷爷是做实业的,开工厂的,是正经生意人,不像你这种搞金融投资的,为了利益简直不择手段。就像马克思说的,如果能获得50%的利润,资本家可以铤而走险;如果能获得100%的利润,资本家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如果能获得300%的利润,资本家就敢冒被杀头的危险。”
 
  徐瀚之涨红了脸,沉吟片刻转而笑了:“大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爱说教。这些年你一直在国内,没有出去过,你有些观点都已经过时了,不能跟国际接轨了。不信你问珊珊,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你少拿国外那套来忽悠人,国情不同,资产阶级自由化只会把我们带进水深火热。”
 
  徐瀚之对这个观点并不赞同,不过也不好再说下去,他转移话题:“下棋,下棋好不好?我们再来一局。”
 
  说着徐瀚之开始收拾着棋子,没想到徐敬之却感慨道:“这个赵海鹰,我对他是又爱又恨,恨铁不成钢啊。抛开其他的不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如果扶持得当,将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会有一番作为的。”
 
  这点徐瀚之和徐敬之出奇地一致,虽然观点不同,但是他们都喜欢有才华的人。徐瀚之心里盘算着……

  4
 
  赵海鹰最近遇到了一件头疼的事,谢天阳的父亲谢东,同时也是带他入行的老师,即将要调到新成立的上海投资信托公司。赵海鹰是谢东招入静安交易所的,谢东赏识赵海鹰的才华,有意想把他挖走。赵海鹰陷入了两难:当初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静安所收留了他,让他重新找到自己的价值,可面对谢东的知遇之恩,他也不好直接拒绝。最后,他还是遵从了内心的选择,留在了静安交易所。
 
  他无意中把谢东让自己跳槽的事告诉了吴一白,没想到吴一白的反应却格外强烈:“你就这样拒绝了谢东?你也太死脑筋了吧!据我所知,上海投资信托公司比静安所强多了,你为什么不去啊?”
 
  赵海鹰却不以为然,他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在静安所工作四年多了,这四年多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从一开始谁都看不起的小保安,到现在的业绩第一名,静安所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现在的事业顺风顺水的,跟同事们也都相处得不错,根本没必要跳槽啊。”
 
  听赵海鹰这么说,吴一白一脸惋惜,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赵海鹰不明白呢?上海投资信托公司的发展前景多好啊,工作不是都应该向钱看吗?他不明白赵海鹰到底是怎么想的。再说,人心隔肚皮,同事的关系好不好,在平时是看不出来的。一说起这个,吴一
 
  白记忆犹新:“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上一次因为股市那篇文章,有的同事直接到主编那里告我的状,害我差点坐了冷板凳,要不是老马在主编面前保住我,我已经没有饭碗了。从那之后我就明白了办公室的生存之道,你要学会戴着面具,学会笑眯眯的,你的工作越是做得出色,就越容易招来嫉妒。有的人只是当着你的面夸赞,背地里却捅刀子。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完这些话,赵海鹰笑了起来,一向无忧无虑的吴一白,没想到还有这么阴暗的一面,他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对我这个好哥们也一直是笑里藏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这下吴一白急了,一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赵海鹰瞧一瞧的架势。不过让赵海鹰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吴一白的话真的应验了。
 
  赵海鹰像往常一样来静安交易所上班,可是经理却阴沉着脸让赵海鹰去办公室。赵海鹰一脸迷茫地来到经理办公室,刚一坐下,经理就说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话:“赵海鹰,昨天我考虑了很久,我们静安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交易所,让你在这里工作实在是大材小用委屈你了。”
 
  赵海鹰一脸迷茫,感到莫名其妙,问道:“是我工作做得不好吗?”
 
  “不不不,你的工作做得很好。”经理回答,“就是因为太好了,像你这样的优秀人才当然不甘心在我们这样的小单位
 
  上班,你要跳槽追求更好的发展,我能理解,但你不能偷偷摸摸的,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我谈嘛,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赵海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经理一时有些无语,他觉得赵海鹰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直接把话说开了:“如果你没有想要跳槽,那你约谢东见面干什么?”
 
  赵海鹰试图辩解,不过经理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赵海鹰一气之下,直接让经理拨通了谢东的电话,可是赵海鹰却忘了,谢东怎么可能说实话。他们这一行,从不树立敌人,谢东如果承认了,不是公开和静安所作对吗?这下,赵海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无凭无据,他拿什么辩解?
 
  周末,周蕙难得休息,一大早就买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来到了赵海鹰租房子的地方,一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常年没有通风的气味,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吃剩的泡面、丢弃的报纸,还有各种啤酒瓶。赵海鹰正躺在床上睡觉,听到周蕙进来的声音,也没有打算起床的意思。
 
  周蕙带着关心又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说道:“外边太阳这么好,就是不上班也不能老在家里憋着,该出去晒晒太阳锻炼身体,不然除了单位就是家,身体都是亚健康的状态了。”看着儿子的样子,周蕙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试探地问道,“海鹰
 
  ,你跟妈说说,是不是工作上出问题了?”
 
  赵海鹰一下清醒了大半,立刻否认:“没有,我的工作做得很好,上次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的业绩一直是交易所里的第一名。”
 
  周蕙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就是嘴硬:“你听妈一句劝,别再跟你爸较劲了,今天就跟我一起回去,给你爸认个错,他会原谅你的。只要你爸帮你,以他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脉和渠道,给你安排个体面的工作,怎么都比在交易所里的日子轻松自在啊。”
 
  这句话深深刺激了赵海鹰,为什么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相信自己,不理解自己?他反驳道:“我就是混得再差,去饭店端盘子洗碗也能赚口饭吃,用不着他可怜我。”
 
  周蕙走后,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赵海鹰却突然没有了胃口。他在书架上找出了查尔德的那本签名著作,翻开书,一页页看着,当年查尔德为自己这本书签名的往事涌上了心头。随后,他从书架上拿出小半张报纸,看着上面的一行字:广瀚信托投资公司招聘职员,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