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单身日记第5章 艾小杨在脱衣舞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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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妮半夜给我打电话我的时候,我正睡的倒海翻江的,坐在高中教室里做考卷,铃一响,我发现卷子上面一个字都没有。然后教导主任来找我,我和她打了起来。

    最近老是做那样的梦:入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美轮美奂的设计,从空中飘来,是一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透露无比talent的构图,然后我使劲要记住它们;然后就入睡了,就开始和教导主任打架;睡醒以后只记得打架的场景了,一点都不记得设计了。这个时候我会在床上呆坐10分钟,企图回忆起一点蛛丝马迹,但是通常是无功而返的不得不起床。有时候一郁闷,会把洗面奶当牙膏用。

    张妮来电话的时候,我和教导主任打的正high,顺手把电话操起来就扔到墙角。然后张妮听到的就是此号码不存在的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她于是打电话给艾小杨。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艾小杨几乎在吼。一旁传来了强劲的舞曲声。

    “是你听不见,又不是我听不见,你吼什么?”张妮大声回答。

    “哦,我正忙呢,一会儿给你回电话啊~”艾小杨说。

    此时的艾小杨,正在实行他的三陪职责。他在一个脱衣舞俱乐部里。

    艾小杨刚从片场收工,作为gaffer,他的工作是协调所有的器材,和确保摄制的顺利进行。那是一个劳神劳心劳力的活儿。

    这是一个带惊险和打斗的戏,当天的那场戏是一个小女孩在绑架的黑屋里被吓昏过去了。说实话,那个新手女孩演员看着是真要被吓昏的样子。收工以后还战战兢兢的坐在那里没有挪动。艾小杨想过去安慰她几句,忽然听到导演大叫:”shit…”

    艾小杨一回头,跟导演的眼睛对上,导演冲他招招手。

    “Young,”导演说,”yougotaduty.”

    艾小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有点诚恐诚惶的尽量用最好的听力去理解导演。导演接下来的意思大概是说:电影融资的时候,有一个中国的老板投资了,现在老板来纽约参观,本来安排陪同他的助理导演今天因为生病临时请假,所以要艾小杨先救一下急,就一天。

    艾小杨其实很不情愿,他给自己的定位是艺术片导演,是一个追求艺术的文艺青年,这种陪吃陪喝陪玩的事情,对他来说是挺丢份儿的。

    “Young,comeon,you’vegottodoit.”导演很严肃,眼中又带有一点哀求。

    电影行业最重要的是关系,说不定这个导演喜欢他了,下次还叫他拍片,让他拿摄像机也不一定,于是艾小杨豁出去了。

    “Ok,Iwilldoit.”

    艾小杨约好和中国老板在他住的地方见面,是一个中城的宾馆。艾小杨到了楼下,通报了一声,老板过了很久才下来。

    这是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有点微胖的男子,个子不高,裤腿有些太短,但是他明显不在意。背后背着一个鼓鼓的大挎包。圆圆胖胖的脸上胡子没有刮干净,一笑起来就眼睛都瞪出来了,然后大嘴很快乐的敞开:“小伙子,见到你真开心啊,我来了几天一个中国人没见到。”

    然后用肥厚的手掌拍了拍艾小杨,艾小杨觉得自己的胃都快被拍飞出来了。

    然后,俩人雇了辆车去看时报广场什么的经典,一路看一路大叔开始介绍自己,从小怎么苦啊,然后搞了张许可开矿啊,现在在山西有好几个煤矿。艾小杨一一点头应承着。说实话,他不讨厌大叔,而是觉得大叔挺好玩的。

    车还在开着,大叔突然转过来对艾小杨说:“小伙子,我想去一个地方,开开眼界。”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这个位于下东城的纽约著名的脱衣舞俱乐部,所谓的一个高档俱乐部。

    要说艾小杨对这种地方绝对反感,那是胡说。他一个正常男人,对这种地方或多或少会有好奇,只不过他不是很一叠声的说好,而是稍微脸红了一下,然后毅然和大叔进入了满是红色灯光的俱乐部。

    一个身形巨大的黑人bouncer查了他们的ID,然后一个几乎只穿了一半的小姐把他们引到了座位上,递给他们两本饮料单,弯下身微笑着跟他们说:1,规定一定要点饮料,2,舞小姐只需看不许摸,shecantouchyoubutyoucan’ttouchher,3,privatedance另外计费。然后一袅一娉婷的走了。艾小杨一一翻译给大叔听,大叔支着下巴,点点头,哦了一声。

    周围,一片奢华的景象,金色的柱子,大理石的桌子和凳子,小姐们肉光十色,穿了一些绝对可以透视到里面的布料。台上一个舞小姐正在卖力的夹着钢管飞舞,一件一件飞出自己的衣服,台下有人叫好,有人往上面扔消费。

    大叔看的乐不可支,目不转睛的。艾小杨也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忍不住很贪恋的多看了很多眼。

    过了大概半个钟头的样子,一个刚才在台上跳过的舞小姐款款走到他们身旁:“Gentlemen,doyouwantaprivatedance”

    艾小杨翻译给大叔听,大叔一摆手,不要。

    接下来的每10分钟都有一个小姐过来问要不要privatedance,大叔都一摆手给回绝掉了。

    细心而又喜欢观察环境的艾小杨留意到,一个舞女过去跟一个看上去级别高一点的舞女耳语了几句,眼睛朝着他们的方向看。

    那个级别高一点的小姐走过来,似笑非笑的问:”Doyouguyswantprivatedancefromanyofourgirls”

    艾小杨翻译了一遍,大叔还是乐呵呵的看着台上一边一摆手,说不要。

    高级小姐then还是似笑非笑的、但是语气一变的说:”Thengetthefxxxoutofhere.”

    艾小杨被震惊了一下,愣住了,不知道怎么翻译。

    大叔回头,还是乐呵呵的,拍了拍艾小杨本来放在桌子上的手:“小伙子,这回我听懂了,她是叫我们走,是吧?”

    没等艾小杨回答,他转身在背包里面掏啊掏,掏出一叠三寸厚的美元,放在桌上,“你给她翻译,我要看舞台上跳的,而且要她跳。”

    艾小杨一挠头:”Hesayshewantstoseeyoudopublicdance.”

    小姐呆呆的看着那叠钱,转过头,对艾小杨说:“当然可以。”说完,赶紧上台,和正在跳的舞女耳语了几句,替换了她。

    高级小姐开始跳了起来,大叔照样看的带劲。然后他把放在左边面前的美金随手拿起几张,放到右边面前。

    小姐一看更带劲了,卖命的跳,稍微音乐慢一点的时候,还跳下台,献媚一样的指着大叔右边面前的钱说:“Isthisforme”

    大叔对艾小杨说:“你跟她说,这个左边的钱呢,本来是给她的,但是她跳的太糟糕啊,我只能减掉再减掉,右边的钱就是她失去的。”

    艾小杨听了以后忍不住的一乐,然后照样翻译给小姐听,小姐的脸色变的很不自然。

    随着右边的钱越垒越高,高级小姐又是卖力又是脸色难看,一副饱受折磨的样子。差不多到了左边只剩下没几张的时候,大叔手一挥,拿起右边的钱,数也没数的抽了几张给他身旁一个路过的舞女,“啊,都有,都有啊!”大叔一边说一边发。

    舞女们居然好像都听懂了中文一样,飞快的从各个角落跑过来,穿着透明衣服的和半身裸露的,都赶过来,大叔则是见者有份的每个都给。舞女们开心的边拿钱边拥抱大叔。估计商纣王当时的腐败生活也抵不过这个场景。

    差不多钱都发完的时候,高档舞女从台上跳下来,非常急吼吼的过去指着左边剩下的钱,”Thisisforme,right”大叔还是乐呵呵的笑,一摆手,舞女飞快的拿起钱,在大叔脸上亲了一口,神采飞扬的说:”Youarethebest.”

    走出大门的时候,外面灯光闪耀。

    “小伙子啊,今天过的真开心啊,谢谢你的陪伴。在纽约,有钱真好啊,我就是喜欢资本主义,钱是老大。”然后一转头,“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呢?”

    “当导演啊,导大戏。”艾小杨照实说。

    “对,有志气,当导演,拍大片,然后赚大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啊?大丈夫有钱,何患无妻啊?”

    夜色苍茫。

    这一夜,艾小杨失眠了。

    大叔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响起,那个高级舞女鄙夷和然后讨好的眼光交替在他眼前出现。

    艾小杨一直在忍辱负重的举步维艰的走向那个“等我牛了”的时刻,那一刻,等待他的是金钱、名誉和地位,要什么有什么,要怎么样的女人有怎么样的女人。

    可是,那些女人,如同俱乐部里那五光十色、各个可以上杂志封面的女人,爱的到底是钱还是给钱的人?

    他梦想里那个要与之携手的小渔村的清纯女子,是不是更没有杂质?但是如果他的生活那么超凡脱世,一切名利和地位要了又干什么?

    艾小杨纠结了,看着天花板,一直到晨曦的太阳照进来,窗外的马路,渐渐响起汽车喇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