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单身日记第29章 Kirsten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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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述回了纽约,四处找不到Kirsten。电话关机,家里没人。书桌被翻过了,Kirsten拿走了应急用的现金和一张附属信用卡。他知道,她又去保人了。

    乐队的一些成员经常喜欢聚在一起抽□□,喝酒。按说抽□□这事儿,虽然在纽约不合法,但是基本上你关了房门也没人来搭理你。但是几个吉他手抽high了的时候,会砸酒瓶,把喝完的啤酒瓶顺着二楼的窗口就往下扔。

    排练室在Williamsburg的一个仓库里,离艾小杨住的地方大概开车10分钟,很近。Wiliamsburg聚集了画家,电影人,各种搞艺术的,还有不少仓库改建的住房、画室和音乐排练室。几乎纽约所有的地下乐队都能在这里找到。Kirsten的乐队叫做“没落的印第安足印”,为了纪念最原生态的东西,同时创作灵感也借用很多印第安原始号角和呐喊声。他们每周三次,租用排练室四个小时,练习、创作、或者彩排。成员到点,会各自背着自己一大箱的装备过来,然后安顿好,开始热身。乐队借用一点西方音乐元素,所以加了大提琴。可怜的大提琴手,每周都要背着他巨大的琴箱挤在地铁里,接受别人仰慕的眼光。

    那天下面一个家伙开着一辆很拉风的不知道什么车,停在楼下不停的放什么桑巴舞曲。排练室虽然隔音,但也经不住楼下一阵一阵往上传的猛烈鼓点声。一群人只能作罢,说是先休息一下再说。休息的时候,那个黑人鼓手先是抽了一支□□,然后大家都跟着抽,又干了几瓶啤酒。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那拉美风情的乐曲还在热烈奔放的响着。几个人耐不住了,就往下面吼,“shutup!”但是音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贝斯手有点火大,先拿了个瓶子砸下去。玻璃破碎的声音被拉美舞曲完全掩盖,连一点涟漪都没起。

    另外几个成员也顺势往下扔了几个酒瓶,那效果,简直是那弹弓打狗熊,人家连痒都没感觉到。

    “让开,我来。”鼓手拨开挤在窗口的几个人,拿起一个酒瓶,砰的一声直接砸到车前的防风玻璃。鼓手毕竟腕力有劲,哗的一下,玻璃就开了。音乐嘎然停止,车主,一个肤色偏黑、说不清楚哪里人的家伙,从车里噔的窜了出来,朝窗口猛吼,“你们给我下来!赔我的车!”

    乐队成员哄笑起来,“为什么要赔?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砸的?”打了几个响亮的口哨,离开窗口,关上窗户,回去排练。

    车主先是冲进楼,按了门铃,没有人给他开门,接着,他就拨打了911。Williamsburg的警力比较密,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警察就到了。通常,如果不是打架、开枪、□□什么的,警察不会太着急赶过来。车被砸,半小时就赶到,算是很快的速度。

    车主向警察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指了指乐队的窗口。警察进楼按了门铃。一个乐队成员懒洋洋的下楼,开了大门,探出个头来说,我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警察走回去,无奈的对车主说:“你如果没有目击证人,我们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你不如去跟你的保险公司要钱吧。”

    “可是我的车只有保了责任,没有保本车,这么大块玻璃很贵的!”车主叫起来,“刚才我看到就是他们砸的。你们能逮捕他们吗?”

    警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本来就是纠纷,不是违法,我们没有权利逮捕的。”

    “那他们抽□□算不算违法?”车主叫了起来。抽过□□的人,对□□的烟叶味有着特殊的敏感,再说,Williamsburg里面的画室和排练室,几乎个个都抽。

    “这个,我们得去查一下。”警察说。另外一个在车里的警察也下车,一起按响了门铃。乐队成员再次开门的时候,警察直接越过他,上了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要求乐队把门打开,然后把几个成员一并都拷了。又用呼叫机叫来了附近的警力。

    几个人到了警局的时候,警察说你们可以打电话找人,需不需要担保目前还不清楚。

    大家同时想到了Kirsten,她是唯一没有被逮捕的乐队成员。乐队的人都把大家看成一个家庭,毕竟,在纽约搞艺术的,大都是来闯荡的,在这里并没有亲人。一个乐队的人差不多每天在一起,荣辱与共,自然是相当紧密的。

    Kirsten没有去洛杉矶前,还在叔叔手下的公司打工,每次保释她都去跟叔叔要钱。后来叔叔警告她:你要么安心工作,在这里谋一份好职位,要么出去随便闯,但是别想再问我拿钱。她选择了后者,并且后来去了洛杉矶。

    这次是她从洛杉矶回来后,第一次去保人。不能跟叔叔要钱了,她只能拿许述的。因为许述说过,“我赚的钱都是为了你赚的,只要你开心”。

    Kirsten拿了所有的现金,又到楼下取款机提款,发现账户里已经不剩多少钱了,急得团团转,又跑上楼,拿了那个iPad,赶去警局。

    她到的时候,五个成员中,已经有四个被放了出来。他们都很有经验,知道警察要来,就都灌了很多水,上了几次厕所,在警局的尿检结果都不足以构成指控。只有那个文弱的纽约大学音乐系的大提琴手,大概抽的多了点,警察没有当场放他,要了保释金2000元。

    Kirsten赶到的时候,大家都在外面的长凳上坐着,没有人离去,说列文,那个大提琴手,不出来,他们也不回去。Kirsten说她正好带来了钱,大家可以一起回去了,问他们需要多少。他们说两千。Kirsten数了数手上的现金说,还差200,你们等等。

    她跑了几条街,在一个酒吧门口,随便拉了个人,问,“iPad你要不要?”

    “多少钱?”那人问。Williamsburg的人对各种奇怪的现象见怪不怪,那个地区有很多跳蚤市场,二手买卖,很多吸毒的人也经常会在大街上贱卖自己的物品。

    “300。”Kirsten说。

    那人拿过iPad看了看,摇了摇头说,“我最多付250。”

    “成交。”Kirsten说,一边伸出手问那个拿钱。那人拿出钱包,拿出所有现金,“唔,我只有240。”

    “也可以。”Kirsten拿过钱,就开始往警局跑。

    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警局,拿出原来的和刚才卖iPad的钱,一并交给一个成员去保释,“还有40块,”她说,“列文出来了,我们一起去吃披萨。”

    “你男朋友呢?这次怎么没来?”鼓手问。

    Kirsten撇了撇嘴,“还没回来呢。”

    “那你不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在这里?”他又问。看到Kirsten不动,他用肩膀撞了撞她,道,“你至少要让人家知道一下你在哪里。他也经常帮我们的。”

    Kirsten还是不动,嘴里嘀咕着,“反正他要找我,会打电话来的。”一面说着,拿出手机,看看许述是不是给她发过短信或者留言什么的。但是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这才想起,自己一路到处跑,从马里兰出来,就没充过电。她无奈的一耸肩,“看,没电了,我没办法打给他。”

    “给,用我的。”贝司手递过自己的电话。

    “可是,可是,”Kirsten看着电话,没有接过来,“我不知道他的号码啊。”

    鼓手笑了,“你不记得自己男朋友的号码?”Kirsten嘟起了嘴,不满的回敬道:“他刚换的号码。再说,平时都是用手机里的快拨,谁还记电话啊?”

    贝司手把手机收回自己的裤兜,一脸的无所谓,“好吧,想起来了问我要。”

    说着话,大提琴手出来了。远远的看着他们打了个招呼,被警察带到另外一间房间去拿关进去前搜身搜出来的东西,什么手机钥匙零钱,一堆东西,都放在一个小的塑料袋里。

    他一出来,门口等着的人都站起来,一个个过去和他击掌,“兄弟,没事吧?”

    大提琴手晃晃头,“哎,这72小时简直比什么都难熬。不过很高兴我出来了,咱们去喝一杯?”

    “先去吃点东西吧,估计你什么都没吃。”鼓手说。

    “是啊,那里面的东西难吃的跟沙子一样,土豆泥简直是一个月以前的古董。不说我想不起来,说了我觉得真还想吃东西呢。”

    “去吃披萨吧,我们刚才都讲好啦!”Kirsten一跃而出,跳过去给大提琴手一个拥抱,“见到你真好!”

    一群人勾肩搭背的走出了警局,到附近一个披萨点点了三个12寸的大披萨。

    而此时,许述面对的,是Kirsten的72小时杳无音讯。

    许述虽然大致知道Kirsten是去保人,但是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她为什么音讯全无,对他来说,全都是不得而知的。

    打了几个乐队的人的电话,一律没有人接。

    他回到客厅,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坐在沙发上,顺手打开电视。电视里的肥皂剧,西班牙语电台的男女主角正哭的凄凄惨惨,“为毛你是我兄弟啊?”换台,SaturdayNightLife里面主持人还没说话,下面观众就开始笑,强烈的笑声搞的许述心烦意乱。

    关了电视,许述仰面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不知道该想什么。是担心,是责备,是心痛,还是生气?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判断。自从Kirsten回来后,他甚至鲜有时间去思考。Kirsten是属于那种一刻都不会安静的人,每一分钟都在蹦蹦跳跳,不是在家里把音响开的震天响,就是拉着许述在外面到处跑。时间,如同许述账户里的钱,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概念,一个可以随意挥霍的概念。

    许述看着天花板上他为Kirsten特地贴上去的星空壁纸,思绪开始飘散开去。

    爱情,应该像一只小暖手炉,天气好的时候宁静精致的坐在书房里,品位阳光和新鲜空气;在冰天雪地的日子,你可以拿在手里暖手,虽然它不足以与寒冬抗衡,在严寒的日子里无法改变漫天大雪的天气,但是这只暖手炉源源的向你传递阵阵温暖,让你觉得,还有力量的源泉。

    但是爱情对许述来说,却像是一个火车的机炉,许述必须不停的向里面添加燃料,往炉子里面送一铲一铲的煤,以保持它的熊熊燃烧,以推动这辆车往前开。火焰炙热、红艳、贪婪,许述觉得自己的燃料已经快用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