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一剑第十四回 中州一剑应无恙 海角何人自放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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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诚似乎心动,作出考虑的神气。凤栖梧道:“小姐即使恢复武功,也不是你的对手,你怕什么?”她打的算盘是,她答应了陆志诚的婚事,她自己这份解药是少不了的。她与西门燕联手,那就可以和陆志诚一拼了。平大婶气得翻白了眼,想骂又不能骂,只能叹了口气。
 
  西门燕却是沉不住气,说道:“嫁猪嫁狗都胜嫁给他,凤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便我可不能让你为了我的缘故这样糟塌自己。”
 
  陆志诚哼了一声,说道:“臭丫头,你的性命捏在我的手心,还敢刁嘴。”凤栖梧连忙道:“陆舵主,你答应了我的可莫胡来。小姐,你少说两句吧,常言道得好,留得青山在……”
 
  西门燕不待她把话说完,便即冷笑道:“我骂错了他吗?我问你,做鞑子的鹰爪,是不是比狗都不如?”
 
  凤栖梧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情知闹到如此田地,那是说什么话都挽不回了。
 
  陆志诚笑道:“小姐,你不识好歹,可莫怪陆某手下无情了。”
 
  西门燕傲然道:“你要杀便杀,何必多言。你杀了我,自然会有人替我报仇。”
 
  陆志诚笑道:“你指望谁替你报仇?东方亮还是牟一羽?可怕东方亮嫌你貌丑,一见你就远远避开,牟一羽这小子嘛……”他话犹未了,忽听见了外面的人冷笑。
 
  陆志诚喝道:“是谁?”
 
  那人冷笑道:“我没有摔死,也没有病死,对不住,让你失望了!。
 
  牟一羽来得可正是时候。
 
  他一出手就是连环命剑法中的杀招,意欲速战速决,剑尖刺向咽喉,剑锋顺势而下前肩,剑柄则撞向对方小腹,连环三招,一气呵成,端的是凌厉无比。
 
  但可惜他的功力只恢复了七成,陈志诚胆敢觊觎绿林盟主的宝座,武功自也非同泛泛,左掌一拍,先把他的剑柄拍开,刺喉削肩的两招,不解自解。接着右掌疾上,双掌相连,形成一个圆圈,把牟一羽的剑势封住。牟一羽不但剑势被封,身形亦已在他掌力笼罩之下,不由自己的晃了两晃。
 
  陆志诚冷笑道:“好小子,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领呢,谁知也是银样蜡抢头,哼,你逃得过一次,逃不过两次,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不过,他虽然口里在奚落对方,心中却是不禁暗暗惊异:“武当派的内功心法果然神奇,西门夫人都禁受不起魔鬼花之毒,这小子居然还能和我还手!”
 
  人惊疑不定,亦是害怕迟则生变,当下立施杀手。
 
  西门夫人盘膝坐在地上,星眸半启,忽地就道:“走乾转巽,金鼓雷鸣。”乾、坤、良、巽、离、震、兑乃是以八卦的名称来代表八个不同的方法,但若用于武学,还不仅只是“定位”那样简单,而是含有“生、克”作用的。武当派是道家,以五行八卦之理融入武学,正是武当派的特色。
 
  声入心退,牟一羽不假思索,立即走出西门夫人的步法,掌剑兼施,使出了刚猛异常的那一招金鼓雷鸣。
 
  陆志诚的杀招本来是攻他的空门的,他这么一转,刚好就堵住空门,而且是抢先半步反击,变客为主了。
 
  牟一羽得到西门夫人的指点,功力虽然不如对方,但每招攻敌必救。陆志诚忽地喝道:“用不着你们装死了,还不赶快动手!”他从关内带来的那五名手下,本来是“病”得奄奄一息的,登时都跳了起来。
 
  他们攻击的第一个目标当然是西门夫人,西门夫人神色小变,只听得“哎哟”一声,第一个扑向她的人已是重新在地上。原来这人是要把西门夫人拿作人质,却不知西门夫人的功力虽失,但“武学”未失,她早已把一支银簪藏在掌心,轻轻一点,点着对方腕脉,同时立即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手法,那人倒也有一身横练的功夫,但好何能够应付这等上乘的武术,自是只能跌个四脚朝天了。
 
  银簪藏在她的掌心,跟着扑上来的那个人根本就看不见她用的什么手法,他看见的只是他的同伴一扑上去就倒下来,还只道西门夫人是有什么神奇的武功,深藏不露,不觉惊得呆了。
 
  西门夫人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他,淡淡说道:“来保儿,你也要改换门庭?好,那就来吧,我成全你!”这个来保儿是她丈夫从前的长随(勤务兵),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对她还是有点畏威怀德的,一惊之下,连忙说道:“不敢!”脚板底好像抹了油,转身就跑。
 
  他哪知道西门夫人此时已是精疲力竭,“四两拨千斤”也是要有“四两”之力的.她已是“四两”之力也使不出来了。倘若他敢上前攻击,西门夫人定必被他所擒。
 
  第三个人比较狡猾,他不敢上去攻西门夫人。但也不逃跑,只是改了目标,转过身扑向西门燕。西门夫人连站都站不起来.如何还能帮助女儿?
 
  陆志诚喝道:“你们看见了没有,这贱婆娘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门还怕她作甚?”
 
  话犹未了,只听得咕咚一声,两个人同时倒在地上。原来是平大婶抱着那个人,两人都变作了滚地葫芦。
 
  平大婶是天生神力,虽然是中了毒,气力已经消失了七八成,但在危急关头、把剩余的气力都使出来,也还是非同小可。那人想要在急切之间挣脱,哪能如愿?
 
  西门燕拔剑出鞘,觑准那人的背心穴就刺下去,她的气力仅仅能够握牢剑柄,刺下去的时候,剑尖颤抖不定,平大婶用尽气力把那人掀起来碰她剑尖,第三次方始刺个正着。那人固然动弹不得。平大婶也晕过去了。“当”的一声,西门燕的剑跌落地上,和母亲一样,她亦是精疲力竭了。
 
  幸而另外那两个,此时都正在帮陆志诚攻击牟一羽,他们是没想到那个人竟在对付不了平大婶的。
 
  西门夫人定了定神,连忙叫道:“转离方,走巽,反臂刺扎!”牟一羽正被攻得透不过气,依言反手一剑,果然就刺着了一人的穴道。跟着一剑,将另外一人也刺伤了。那人不敢恋战,慌忙便逃。
 
  陆志诚的五个手下,两个已经逃跑,三个重伤倒地,失了知觉,剩下来的,又只是他一个人了。孤掌难鸣,自是更加心慌意乱。牟一羽的功力是在逐渐恢复中的,此时,即使没有旁人指点,他亦已可经稳操胜券。
 
  只听得“蓬”的一声,陆志诚胸口中了一掌,身形弹起,口中却在喝道:“贼婆娘,我与你拼了!”牟一羽怕他伤害西门夫人,一个移形易位,挡在西门夫人面前,唰的一剑刺空,陆志诚已是凌空一个倒翻,破帐逃出。他中了一掌,伤得委实不轻,强力支持,把冒上喉头的一口鲜血吞了下去,喝道:“好小子,两人打一个算得什么好汉,有胆的出来与我再战!”
 
  牟一羽冷笑道:“冒充好汉的不是我,有胆的你莫逃!”陆志诚其实是以大言掩饰虚怯,扔下了两句门面话,早已逃之夭夭。
 
  西门夫人想起适才惊险,刚才全神贯注,还不觉得怎样,此时方始冒出冷汗。说道:“羽儿,多亏了你了。”
 
  牟一羽淡淡说道:“还不都是你指点之功。”他不唤“干娘”,你、我相称,西门燕还不怎样在意,西门夫人见他神色有异,却是不禁一怔。
 
  西门燕定了心神,在喜说道:“牟大哥,你们武当派的内功真是名不虚传,妈妈都着了这奸贼的道,你居然没事!”
 
  西门夫人道:“羽儿,你刚才外出,是否得了奇遇?”
 
  牟一羽道:“我也不知是否奇遇,不过,慢慢再说不迟。”
 
  西门燕道:“是啊,当务之急是救人,大哥,你快点看着平大婶,看看她还有没有救?”
 
  牟一羽道:“不用去看,她是用力过度,失去了知觉的,只须给她服了解药,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她就会好的。”
 
  西门燕喜出望外,说道:“啊,你还有解药呀?”
 
  牟一羽道:“不错,但这解药可有点特别。”
 
  西门燕道:“怎样特别?”
 
  牟一羽把解药纳入平大婶口中,跟着分别给西门燕和凤栖梧吞服一颗,这才说道:“也没什么特别,不过,你们得要睡一觉才能见效。”说到一个“睡”字,已是左右开弓,分点了西门燕和风栖梧的昏睡穴。
 
  牟一羽用的点穴手法是于人体无害的。但西门夫人则已是不禁起疑了。
 
  “你哪里的来的解药,怎的要点了昏睡穴才能生效,我可从来不有听过。”西门夫人说道。她的心里也在奇怪,为什么牟一羽没有给她解药。
 
  牟一羽缓肝说道:“本来用不着的。不过,我不想有第三个人在旁听见我们的说话。”
 
  西门夫人吃了一惊。说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牟一羽的目光如寒冰,如利剑似的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干,方始说道:“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西门夫人道:“现在,你懂了?”
 
  牟一羽点了点头,西门夫人道:“你懂了什么?”牟一羽冷冷说道:“你是为了赎罪!”
 
  西门夫人不由得唰的一下面色变得如同白纸,说道:“赎罪!赎什么罪?”
 
  牟一羽道:“你别假惺惺了,你自己心里明白。”
 
  西门夫人柔声说道:“羽儿,你听见了旁人的什么闲话?”
 
  牟一羽道:“用不着听旁人告诉我,我在爹爹的书房里,见过你的画像!”
 
  西门夫人张大了口,“啊”的一声,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牟一羽续道:“你的画像爹爹是收藏得很好的,只不过给我在无意中发现。”
 
  西门夫人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牟一羽道:“我知道爹爹对你,比对我的妈妈还好得多!我说得对吧?”
 
  西门夫人没有否认,但心里则在说道:“你错了,你的爹爹正是对你妈最好。”
 
  牟一羽咬一咬牙,说道:“你知道我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她是给你气死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年的除夕晚上,妈妈盼望爹爹回来,天亮了,炮竹声也响起来了,爹爹还是没有回来,妈妈就在炮竹声中断了气。可是她在临死之前还留下两句话,她说,孩子,别怪你爹,也别怪那个女人,她并不是野女人。”
 
  西门夫人喃喃说道:“你妈真是好人,我对不住她。”
 
  牟一羽道:“所以你要赎罪,对吧?但我要你听着,我是怎么也不能原谅你的!”
 
  西门夫人忽地叹口气道:“我敬重你的妈妈,我也妒忌你的妈妈。”
 
  牟一羽冷笑道:“这句话应该让我的娘亲来说才对。你抢了她的丈夫,她不妒忌你,你却妒忌她!”
 
  西门夫人道:“这件事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爹的错。”
 
  牟一羽道:“难道是我妈的错?”
 
  西门夫人道:“谁都没有错,我们都是受了命运的作弄!”
 
  牟一羽道:“命运?你倒推得干净,哼,你说,你妒忌她什么?”
 
  西门夫人苦笑道:“她有你这么一个孝顺儿子,我却没有!”以至此处,不知不觉激动起采,嘶哑的声音嚷道:“上天固然是对她不公,对我更加不公!”
 
  牟一羽不解她何以如此激动,只觉她的眼神十分异样,不知怎的,竟然有点害怕接触她的目光了。他手按剑柄,想要早点结束此事,但他的心头在跳,指头也在颤抖,不知是该杀她,还是不该杀她。
 
  西门夫人叫道:“羽儿,你不能……”并不是恐惧的呼叫,“羽儿”两字,倒像是从心底叫出来似的,充满着母亲的感情。
 
  牟一羽心头一震,茫然说道:“你害死我的娘亲,我为什么不能杀你?”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他这样发问,与其说是他要坚持报复,毋宁说是在哀求西门夫人给他一个明确的解答。
 
  这一刹那间,西门夫人心中转了无数念头,她想说:“因为当你明白真相之时,我将会一生后悔!”但终于还是这样说道:“我不是怕死,但好歹我也是和你的爹爹好过的,我不愿让你背上杀你的、的……你把剑抛给我吧,自杀的气力我还是有的!嗯,你发什么呆,我是自愿以一死来消孽障的。怎还不把剑给我?唉,也好,让我多看你一眼也好!”
 
  牟一羽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挚情,他是怎么了忍受不住了,他做出了一个大出西门夫人意料之外的举动。他抛给西门夫人的不是兵刃而是解药。
 
  “你救过我的性命,这解药给你,从今以后,谁也不欠谁的。我不要你对我好,你也别指望我忘了是你害死我的母亲!”
 
  西门夫人咽泪凝眸,看着牟一羽的背影离她而去,哺哺说道:“羽儿,请原我,这个秘,我是永远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牟一羽向着回头路上路,发现有新蹭出的蹄印,还有两滩血迹。不问可知,这是陆志诚留下的了。牟一羽本来还有点担心他会跑回乌鲨镇通风报信的,至此方始放下心上的块石头。心里想道:“这奸贼想必是因为害人不成,交不了差,回到金鼎和那儿,只怕求荣反辱,所以只好逃回关内了。”
 
  他走的是山路,走了一程,忽见山脚有一小队人马经过,为首的那两个人,他认得是韩超和英松龄。牟一羽不想给他们发现,在草丛中伏下来。
 
  韩超和英松龄正在交谈;牟一羽伏在地听声,只听得韩超说道:“蓝玉京这小子的消息还没得到,不过老板断定这小了多半是到金陵去了。”
 
  “为什么?”英松龄问道。
 
  韩超说道:“因为郭璞那封信已是落在他手中。”
 
  郭璞是谁,牟一羽不知,因何蓝玉京为了那封信就要前往金陵,牟一羽也不懂;不过英松龄却是懂的,便即说道:“如此说来,这里的事情一了结,咱们还要再走一趟金陵了。”
 
  韩超说道:“金老板正有此意,但目前之事,不知是否能如预期的那样顺利,说老实话,我总有点……”
 
  英松龄笑道:“你少担心,嘉错法师的修罗散你当是寻常的蒙汗药么?那婆娘本领大,也要着了道儿。何况还有你的把兄弟陆志诚做内应,你那把兄弟也不是无能之辈。”
 
  说到此处,那小队人马已经走得远了。下面的话就听不见了。
 
  牟一羽这才知道,韩越等人是早就和陆志诚约好了的,是以陆志诚虽没回去报信,但他们已是依约而来要人了。这刹那间,牟一羽几乎忍不住就要现出身形,发声长啸,引那班人来追自己,但一来那队人马,已经走得远了,二来。他在心中默算,待韩超这班人到达那营地之时,西门夫人服下解药也差不多该有半个时辰了,“我和她已经恩断义绝,她的事让她自行利理好了。是凶是吉,我又何必为她担心?”
 
  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对西门夫人竟会如此关心。他惘惘前行;西门夫人那激动的声音好像还在他的耳边,“她有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我却没有!上天固然是对她不公,对我更加不公?”她那令人颤震的目光也好像还在注视着他、是愤懑的目光,也是慈爱的目光,他瞿然一省“啊,她对我好.不是为了赎罪,她是的确对我有着亲人的感情的。”一阵风吹过,山上的松涛声与海上的波涛声呼应,他的心头也像澎湃的波涛了。
 
  韩超那一行人来到了陆志诚约好了的地方,发现了那两架马车,也发现了那座帐幕了。
 
  周围静悄悄的,也听不见帐幕里有任何声音。韩超皱皱眉头,说道:“好像点不对。”
 
  英松龄也是个老江湖,说道:“别忙着进去。”他吸了口气,朗声说道:“西门夫人,可汗要你上京谒见。英其特来迎驾。”
 
  没有回答。
 
  韩超叫道:“陆大哥!”也没回答。
 
  吴松龄故意说道:“没人出来、我要放火了!”
 
  他说要放火那是假的,但在帐幕里西门夫人可是心急如焚
 
  原来西门夫人虽好已经服下了那颗解药,但因刺激太人。心境一时间还是未能平静下来。以她的内功造诣。本来可以一如牟一羽所料,在半个时辰之内便即恢复如初的,但心绪不宁,可就阻迟了进度了。此时她大约只恢复了三分功力,要应付韩超一个人那还可以,加上一个英松龄,她是决计应付不了的。还有一层令她担心的是,她的女儿也还没有醒来。要是那班人冲进帐幕的话,如何能保得了女儿的平安?
 
  幸亏韩超这班人亦是疑鬼疑神,不敢冲进帐幕。
 
  韩超小声说道:“看来恐怕是有意外的变化了,陆大哥不知是否在里面,咱们可不能玉石俱焚。”
 
  英松龄向他使个眼色,示意放火乃是假的。然后大声说道:“宁可玉石俱焚,非逼他们出来不可!我数到一个三字,没有出来,就把火箭射进去!一、二、三!”
 
  就在这时,忽听得西门夫人冷笑道:“你们要人,就给你们的人!”冷笑声中,两个人“飞”出帐篷。与此同时,英公龄的箭亦已射了出去。不过,并非火箭。
 
  韩超认得这两个人,大吃一惊,连忙叫道:“是自己人!”但已是迟了。英松龄的手下看见有人从帐篷里“扑”出来,早已乱箭齐发。
 
  这两个人身上都中了箭,不过,却是有幸有不幸。第一个被西门夫人有银簪点了穴道,穴道未解,动弹不得,登时就给射毙。第二个是被平大婶打晕的,刚一中箭,就痛得醒了过来,他运气倒是不错,这枝箭并没射中他的要害。他在地上翻滚,乱箭正好及时停歇。
 
  英、韩二人将他扶起,争着发问:“这是怎么回事?”“那婆娘没中毒吗?”“陆大哥呢?”“另外的人哪里去了?”
 
  这人是陆志诚的得力手下,颇有应变才能,刚刚痛醒,面对一连串的发问,居然立即就能判断回答哪一个问题最关紧要。他忍住痛叫道:“夫人是假装失掉武功的,你们可得小心!”须知他是亲眼看见他的一个伙伴在西门夫人面以倒下去的,跟着他就失了知觉,后来事就不知道了。他还只道陆志诚和另外那三个人已经是遭了西门夫人的毒手。
 
  帐篷外的英松龄是惊疑不定,帐篷内的西门夫人则是又喜又惊。
 
  原来西门燕是给牟一羽用独门手法点了晕睡穴的,牟一羽的目的只是不想让她听见他和西门夫人的谈话,因此用的不是重手法点穴,而且算准了她在一个时辰左右就可以醒来的。此时她恰好醒过来了。
 
  她听见外面的喧闹声,只道是陆志诚还未逃跑,不假思索,拔剑出鞘,就冲出去。
 
  西门夫人先是一喜,跟着一惊,赶忙也冲了出去。
 
  英松龄一箭射来,西门燕举剑一拨,那枝箭失了准头,斜飞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跟在女儿背后的西门夫人已是把箭接在手中。
 
  韩超吓得转身就跑,西门夫人喝道:“你不是主谋,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双指一弹,把箭射回去。这枝箭刚好插入韩超的琵琶骨,把他的武功废了。
 
  英松龄本来还有点怀疑那个人的说话的,见此情形,哪里还敢再试探西门夫人的武功,他跳上马背,比韩超跑得更快。
 
  西门燕笑道:“这些脓包,也敢前来生事。妈,牟大哥解药真灵,我的武功已经恢复啦。那老贼可恶得很,咱们去抓他回来!”
 
  西门夫人暗暗叫了一声“侥幸”,说道:“别多事啦。”
 
  原来她的功力不过恢复三成,刚才反射韩越的一箭,已经是尽了她的所能了。
 
  西门燕见母亲面色苍白,吃了一惊。问道:“妈,你怎么啦?”
 
  西门夫人方始露出笑容.说道:“没什么,只不这刚才我那枝箭,若是射英松龄的话,只怕马脚就要露出来了。”西门燕听她一说,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这班人是给你吓走的。”
 
  西门燕心神已定,自然而然想起了牟一羽来了,她游目四顾,“咦”了一声,说道:“怎么不见牟大哥?”
 
  西门夫人道:“他已经走了。”
 
  西门燕愕然道:“他不是说要陪我们往武当山的么,怎的我都未醒来,他就独自走了?”
 
  西门夫人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但每一个人都免不了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事,他又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能仔细的查问他?”她用这番话来搪塞女儿的追问,心中却是无限凄酸。
 
  此时凤栖梧和平大婶亦都醒来了。
 
  西门燕道:“那咱们还上不上武当山给无相真人送葬?”
 
  西门夫人一派落寞的神情,淡淡说道:“先出了关再说吧。”
 
  正是:
 
  关外怯寒思故侣,心随明月到中原。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解。
 
  (附注)
 
  注:努尔哈赤在公元一六一六年,明万历四十四年建国号“金”,史称“后金”,称可汗。一六二六年,他在宁远战败,重伤至死。他的儿子皇太极继立,至一六三六年,明崇桢九年,始在沈阳称帝,改国号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