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无缝(贵婉日记)第十七章 穷追猛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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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派出的四名优秀特务于一夜之间在这个尘世里消逝了,一出好戏,还没有开锣,演员们就集体谢幕了。
 
  资历群面容憔悴且狰狞地盯着资历平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小资,我老实告诉你,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与我为敌,唯独你资历平不能与我为敌!”
 
  资历平从尘埃里爬起来,他站直了,静定地看着资历群。
 
  “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他问。
 
  资历群嘴角绽开一丝轻蔑的笑意:“你对这事的反应也挺强烈的。从前我动手打你,你总是还击得又快又狠,活像一头猎豹,哪怕身上被撕成千段万截,你也是张牙舞爪的,使劲嚣张。今天倒像是木雕泥塑,一滩烂泥。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想把该欠我的都还给我,别做梦了小资。”他叹了口气,“二十年,二十年的光阴。人非草木……”
 
  “特务们能准确无误地抓捕贵婉,意味着,他们也能抓捕到你。”
 
  “如果那天我和贵婉一起死了……”
 
  “不会的。”资历平条件反射地说出声来。
 
  资历群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他心情好点了,说:“有时候,人孤独久了,谁都不相信了。”
 
  “……大哥。”
 
  “我也想有自己信任的人,陪着我,跟我一起守住一个秘密。我心里所有的苦,所有我想说的话,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他。没有危险,没有算计,没有陷阱。天下最不合情理之事,就是所谓的大义灭亲。试想,一个连亲人都可以亲手去毁灭的人,那不是凡人,那是神魔……你不该来。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资历群有点语无伦次,他说,“我现在宁愿你变回原来‘混世小魔王’的样子,也不想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已经失去贵婉了,老天爷对我的惩罚还不够吗?我不能公开替贵婉收尸,我不能参加她的葬礼,我甚至都没有资格流泪。这种滋味,我尝一遍就够了,你还要让我再撕心裂肺地痛一次吗?”
 
  话说得很清楚,不管资历群是什么身份,他此时此刻流露出来的情感是真挚可信的,资历平心里难过起来。
 
  “你看看你,几句话就受不了了。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人啊,心中一旦有了脆弱,有了柔软不堪攻击之地,你就会不知不觉地流泪,让人同情。”资历群站起来,走到资历平面前,说,“小资,你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哥哥给你一点职业意见,你,回家去吧。再也不要被任何人任何事牵涉到‘贵婉事件’中来。哥哥会处理一切的。”
 
  “包括真相吗?”
 
  “包括一切。除了真相,还有真凶。”资历群说,“我会让真相浮出水面,让真凶伏法。我不会让自己至亲至爱的妻子枉死的。”
 
  “我,相信你,大哥。”资历平是最愿意相信资历群的人。
 
  “你跟贵翼是什么关系?”资历群仿佛漫不经心地问。
 
  这是一句明知故问的话。
 
  “他是贵婉的大哥。”资历平答得算是点滴不漏。
 
  “我记得你在贵家的名字也叫贵婉。”资历群温馨提醒着,话里有刺。
 
  “我不稀罕。”资历平说。
 
  这是实话。资历群想。“他可是民国政府的要员,前途似锦……”他看着小资。
 
  “他只想查处杀害他妹妹的凶手,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资历群笑笑,说,“他帮助了我们,就不再是国民政府的高官了,他是我们的同谋。”
 
  资历平不说话。
 
  “他为什么处心积虑地想成为我们的同谋?你想过没有?国民党特务也是无孔不入的。这个世界,强凌弱,众暴寡。没有无缘无故的纡尊降贵,攀亲附势。贵翼果决精明,你和这个人打交道很危险。”
 
  资历平感觉到了资历群对贵翼的痛恶和对自己“欺骗”他的耿耿于怀。
 
  “我会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身自由,我和党组织的信任纽带断裂了,我的身份在他们眼里变得模糊不清了。小资,其实我这样跟你剖心掏肺讲这些话,是违反纪律的。”资历群说,“因为你的身份才是一个真正的疑点。”
 
  资历平说:“大哥说得对,如果不是贵婉,我现在还是一个局外人。”
 
  “所以啊,你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
 
  资历平的胸口隐隐作痛,他忍着,在所有具体事情都无法明确之前,他会谅解资历群的一切,因为,资历群习惯当赢家。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慢慢习惯贵婉的离去。我现在又要慢慢花时间回忆起贵婉的一笑一颦,来配合党组织的隔离审查。”
 
  “对不起,大哥。”资历平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
 
  资历群猛然一抬头,说:“这也是他教你的?”
 
  “什么?”
 
  “很多人都不擅长即兴发挥,偏偏你在这方面是天才。”资历群淡淡地说。
 
  “我在你面前,没有‘装’过。”资历平真的感觉委屈。
 
  “撒谎。”资历群“呵呵”一笑。他伸手去把桌上的一碗白米饭挪到资历平面前,说了声,“菜凉了,吃饭吧。”
 
  苏梅是一个很寂寞的女人。
 
  事实上,无论是警察局或者是侦缉处,从来都没有人正眼看她一眼。这一切,都源于她身份的“不纯”。
 
  不管是她朦胧不定的过往,还是身份不断转变的现在,同事们都跟她保持着疏离的态度。
 
  资历群与苏梅有着极为隐蔽而又紧密的关系,而资历安与苏梅却是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的互相利用关系。
 
  不可否认的是,苏梅在资家两兄弟之间,亲密且疏离,重重叠叠缠绕不清的关系下,苏梅身上某些体质已经达到谁都不可触及的地步。
 
  同事们始终都用有色眼镜看她,而苏梅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都非常谨慎地加以维护,以至于“叛徒”的头衔流布甚广。她在侦缉处受人白眼,招人嘲笑,而所谓爱着她的未婚夫资历安对此是保持沉默的,他的沉默无疑助长了侦缉处蔑视她的风气。
 
  苏梅一直在想,自己该做点什么,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心中充满了对所谓“戡乱救国”的使命感。
 
  她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玻璃烟缸,她不吸烟,却特意买了一个琉璃烟缸做摆设,就像资历安从来不吸雪茄,口袋里却永远揣着一包上等的雪茄烟一样。
 
  苏梅在寻找一个隐藏已久的秘密,亦或者是真相。
 
  一大早,有人送了一束花来。
 
  九支白玫瑰,意喻“冰清玉洁”。
 
  苏梅很诧异,因为送花人的名片上写着“贵翼”,还有几句谢她的话,无非就是在医院里自己情绪过激,谢她言语得当,洗清自己的嫌疑,处处为自己的军政前途着想。贵翼还写了一句,谢谢她关照自己的话,语意朦胧,花语含蓄,让苏梅有点措手不及。
 
  苏梅早年还有一身浪漫气质。
 
  但是现在,她已经锻炼成一头猎犬,可以随时露出凶恶的牙齿去撕咬猎物,毫不留情。她看完贵翼的名片后,就把白玫瑰扔进了垃圾桶。
 
  资历安敲门进来了。
 
  他很少进她的办公室。因为他是她的上司,他随时可以打电话叫她到办公室来聆听教诲,今天,他破了例。
 
  他主动来找她。
 
  苏梅很守规矩地站起来,向他立正。
 
  资历安“啪”的一声把一份档案查阅表扔到苏梅的办公桌上,生气地说:“解释一下。”
 
  苏梅垂下眼帘。
 
  “我就不明白了。”资历安的口气咄咄逼人,“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为什么对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那么上心。你想调查什么?我说过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准私自追查‘告密者’,你倒好,阳奉阴违,孜孜不倦地去查谁‘出卖’了你,你到底是怀念从前的生活,还是忘不了从前的情人?”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苏梅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说,“为什么两年前我会被捕,而我的上线和下线都安然无恙?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你主持的市政府特情处会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你们熟悉我所有的生活轨迹和任务路线,为什么,啊?我只要一个答案,有错吗?我告诉你,我并不留恋过去的生活,我只关心一件事,我,苏梅是被谁出卖的!仅此而已。这对你来说,只是一句话,对我来说,是我的一生转折点。”
 
  “停手吧。”
 
  “我不会停手,除非你给我答案。”她很激动,“一定是他出卖我的,而他居然没事!我必须找到真相。”
 
  “你真可怜。”资历安忍无可忍地说,“知道你为什么可怜吗?你的生活无趣无求,你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享受生活。而且,你的工作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
 
  “我觉得正相反。”苏梅反唇相讥。
 
  “是吗?”资历安看着她,“我以为我们快结婚了。”
 
  “可是你从骨子里蔑视我,为什么?”
 
  “我想你大概是病了。”
 
  “你讨厌你大哥,他处处都比你优秀,他疼爱小弟,对你漠不关心,你们资家三兄弟,唯独你资源最不好,你没能留学深造,你考不上高等学府,而他们两个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到全额奖学金!你恨他们,尤其恨你大哥,所以,你要把他曾经的女人踩在脚下,践踏她,以获取你卑劣的尊严和快感。”
 
  “够了!”
 
  “不是吗?”
 
  资历安长吸了一口气,稳定了情绪,说:“苏梅我告诉你,你对资历群所有的调查都是白费力气,你看到的、想到的、猜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还有就是,你最近精神恍惚,状态实在不好。你生病了!放假休息吧。”他说完后,就要转身走。
 
  “就算我放假了,养病了,我也不会罢手,直到我找到他。”苏梅说。
 
  资历安停下脚步,回眸看看苏梅,说:“苏梅,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想害你,你真的不必过多地咀嚼和回味过去的爱情故事,它会让你崩溃的。还有一句忠告,在间谍的世界里,没有爱情故事,如果有,只能是悲惨世界。”
 
  他走了,反手关上门。
 
  苏梅感觉资历安对自己的态度由任意摆布转变成了轻贱,他有什么资格轻贱自己?两相比较,她宁肯选择去死。
 
  苏梅气愤地一把将琉璃烟缸扫荡在地,琉璃粉碎,而她在一场又一场的幻灭中寻找自己来时的影子。她看着琉璃碎片中映射出自己扭曲的脸,她很心疼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资历安余怒未息地摔门而入,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很疲惫,为了这个“换谍”案子他熬红了双眼,夜不能寐。
 
  起初他在拿到共产党交通局在上海联络站的一个小组名单时,他是踌躇满志、顾盼雄飞的。资历安指望自己一夜成名。
 
  他为此做了最周详的计划。
 
  他启用了最优秀的外勤特务,改名换姓,一个一个有计划、有目的、有阴谋地进入原*小组成员的生活领域,熟悉他们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然后,冷血残酷地将原*原班人马一一诛杀之,让特务们各自融进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中去。
 
  他甚至还把假“青瓷”当成“叛徒”来配置,这样,整个小组像模像样,有领导,有电台,有任务可执行,甚至有预备的“叛徒”可供清除。
 
  多么的完美。
 
  简直无懈可击。
 
  可是,就在短短的一周前,贵翼来上海赴任的第一天,惨案就发生了。
 
  他派出的四名优秀特务于一夜之间在这个尘世里消逝了,一出好戏,还没有开锣,演员们就集体谢幕了。
 
  资历安躲在无人处大哭了一场,哭得肝肠寸断。他父亲过世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得这样彻底这样惨。
 
  他开始疑神疑鬼。
 
  怀疑一切。
 
  他怀疑这个“局”一开始就是“陷阱”,这个口口声声要帮自己建功立业的“影子”就是一个高明的双面间谍。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怀疑苏梅有目的地接近自己,他甚至感觉得到苏梅写在脸上的欲望。她要掌权,她想取而代之。
 
  他怀疑贵翼到上海赴任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阴谋,他要复仇。贵翼笑吟吟举起屠刀,一刀一刀地割掉他资历安心头的肉。
 
  他怀疑小资,处处跟自己作对。一个贼,是毫无信仰可言的。但是,小资同情心泛滥,泛滥到可以为了一个*的小孩子跟资家翻脸!这口气,实在憋屈。
 
  资历安已经掉到“怀疑”的泥沼里,办公桌上的烟缸是可疑的,办公室的电话机是可疑的,走廊上来往人员的脚步声是可疑的。
 
  资历安站起来,窗台上种着“仙人掌”,他把杯子里隔夜的水倒到花盆里。然后,在房间里踱步。
 
  他站在门前,听见走道上有声音,他驻足。但是,并不刻意去听,因为走道距离远,听也听不见。
 
  电话铃声响了,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话。
 
  他走过去,拿起听筒。
 
  “喂……我是。”
 
  对方是做黑市枪械生意的大头目,资历安的头愈发痛起来。
 
  “我没打算不付钱。”资历安说,忽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素来少有急智的他,居然在瞬间逮到一只“替罪羊”。
 
  “……我的兄弟因为购买黑枪,被新上任的军械司副司长贵翼给拘押了。到现在也没放出来。”资历安说,“所以,我们侦缉处暂时不打算购买‘黑枪’了。我们得通过正常手续从军械局领取合法枪械。”
 
  对方粗暴地谩骂着。
 
  “不过,你放心,我们侦缉处赊账购买的枪械,我资历安认账。等我们侦缉处的特务经费拨款一到,我就派人送来。”资历安口气温和,十分得体,“……我也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们也等等吧……等到什么时候啊?我也不清楚啊,什么时候贵军门离开上海,什么时候就柳暗花明了。”他面带冷笑地挂了电话。
 
  资历安知道,黑市的军火商比黑道更顺手,更凶猛,更可用。莫约一刻钟的时间,资历安叫了一名外勤特务进来,告诉他,苏梅太危险。
 
  “派人24小时盯着她。”
 
  “是。”
 
  “尤其是这段时间,这个女人就像是一条疯狗。”
 
  “简直就是噩梦。”林副官说,“妞妞,你看你,到处都画,桌上画,书上画,啊,你说你啊,就差在墙上画了。”林副官嘟囔着。
 
  “我有这个打算!”妞妞站在凳子上喊。
 
  “下来,小皮猴,你看看你,啊,败家孩子,一地鸡毛。”
 
  “败家孩子。”妞妞学林副官的话。然后伸手搂住林副官的脖子,让林副官把她抱在怀里,她好够得着书架上的书。
 
  “不准拿大人的书,拿个皮球玩。”林副官说。
 
  妞妞舍了书,拿了个小皮球,窝在林副官怀抱里四处找目标。
 
  “我以后,绝对不会要小孩。”林副官说。
 
  妞妞大声地说:“为什么不要小孩?”
 
  “因为带你一个就够受了。”林副官说。
 
  贵翼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正走着,一个小皮球“啪”地飞到他额头上,疼得他一皱眉,妞妞高兴地在林副官怀里跳,说:“打中了!”
 
  “小调皮,过来。”
 
  “接着。”林副官把妞妞给了贵翼,“累死我了。”
 
  贵翼抱着妞妞说:“咱们去花园走走。”
 
  “花园的水管漏水了,我已经打电话叫水电公司的人来修了。你俩别去了,花丛里全积了水。”林副官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整理军装。
 
  “你去哪儿啊?”贵翼问。
 
  “去趟兵站。”林副官说,“军械司派人送过来的武器零部件生产表和前期军费投入核算表,您都看过了吧?”
 
  “看了。账目不清晰,零部件厂家鱼龙混杂,账本不好做。”
 
  “很多政府官员的账目都有人专门打理,为的就是做好两笔账。军械司也不例外。官员们多多少少都会拿点。”
 
  贵翼叹了口气说:“中饱私囊。”
 
  “接受现实吧。水至清则无鱼。”
 
  “你想得开。”
 
  “多种树,少树敌。”林副官说,“走了,您辛苦。”
 
  “出门小心点。”贵翼说。
 
  妞妞也说:“出门小心点。”
 
  林副官点头。
 
  贵翼笑笑,把妞妞放下来:“去玩吧。”
 
  “嗨,我告诉你啊,皮猴,墙上和门上都不准画……”林副官吵吵着,贵翼耳畔是妞妞银铃般的笑声。
 
  午后的太阳令人炫目,贵翼把妞妞哄得午睡了,他才下楼,到书房里看兵站的运输线路,他脑海里思索着另一个“送人出港”的方案,一个能够瞒天过海的计划。
 
  公馆里很安静。
 
  贵翼听到有汽车声响。
 
  他没有在意,因为林副官说过,水电公司会派人来修理花园的水管。官邸里也配有带枪的士兵,他不会想到其他。
 
  一辆汽车开进了贵翼官邸的大门。
 
  一名卫兵查看了证件,检查修理人员携带的工具,予以放行。另一名卫兵指引修理工到花园。
 
  修理工有三名工人,穿着水电公司的制服,很专业地在检查水管。
 
  两名工部局的设计人员也来到贵翼官邸,向卫兵提出,工部局建议在官邸前面修一个喷水池,新官上任,风生水起。
 
  卫兵检查了二人身上并无枪械和刀具,于是放行。
 
  卫兵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岗。
 
  一名修理工趁人不备钻到汽车底下,从车底取出一个又长又宽的工具箱。两名工部局的工作人员左右看看,径直走到花园中。
 
  看似没有什么关联的两拨人,互相望了望。
 
  一个修理工从工具箱中拎出一支枪、两支枪、三支枪,一杆杆的长枪递了出去。五个人持枪分散开来。
 
  贵翼有点犯春困,眼皮重重的。他伸手去拿咖啡杯,忽然,他听到书房外有细碎的脚步声。
 
  贵翼睁开双眼,从沙发上,悄无声息地一跃而起。他迅速掏出手枪,站在书房门口,侧耳倾听。
 
  脚步声细而杂乱,贵翼在陌生的脚步声中分析判断有几个敌人,各占据什么方向。他想到了楼上的妞妞。
 
  贵翼的太阳穴泛起一层晶莹剔透的冷汗,门口有脚步声停下,间不容发之际,贵翼隔门一枪,撂倒一个大汉。门板随即飞起,直砸在被撂倒的大汉面门。
 
  枪声示警。
 
  门口的士兵持枪快速向前飞奔。
 
  远水不救近渴。
 
  一眨眼工夫,两名刺客,左右夹击,攻击贵翼。偷袭不成,改成强攻。
 
  贵翼冒着火力,猛扑在地。一伸手,把压在门板下刺客的长枪夺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