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身自爱(只为遇见你)第七章 剪不断的哀愁,理不清的思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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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出租车开走,高洁才发现自己手心内全部是汗。她奔入自己的宿舍,倒一杯凉水,喝个精光。
 
    心情平定下来,她把玻璃杯贴在脸颊,再平定脸颊上的热烫。
 
    于直会查她的航班,也知道她和印度人迪让说过的话。他比她想象中要更难缠一些。高洁格外庆幸,将事实搀在虚情假意里,是多么正确。
 
    她摸着嘴唇,于直的热度还有残余,刺激着她的嘴唇,她的胸房。差一点点,她就要崩溃在于直的男性的气息中。这是从未有过的,她在司澄处都未体会过如此直接的仅限于性的本能所引发的激荡。
 
    真像刚才同于直说的那样,这太难堪了。高洁捂着面孔,她的身体正渐渐不为她自己所掌握。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不知羞耻?
 
    然而,剑已出鞘,她不得不从这一条独木桥上继续往下走。
 
    高洁是在第三天回复了穆子昀的邀请。在回复穆子昀邀请前,她将辞职报告交给了叶强生。
 
    她说:“感谢叶总监一直以来的照顾,给了我去台湾参加展览的机会。在和台湾同行交流的时候,我有了想要自己创业的念头,想趁着年轻试试看。”
 
    叶强生倒是也并不意外,带着长者慈爱笑容说:“年轻人多闯闯是好的。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好处,设计这一行能做出好作品的反而都是独立发展的设计师。你的妈妈一直想自己做独立品牌,但是因为想要有个稳定的收入维持你们的生活需要,一直没有行动。你的设计很有灵气,加以好的商业策划,说不定能完成你妈妈未尽的心愿。”
 
    高洁非常意外,“我妈咪从来没有说过她想做自己的品牌。”
 
    叶强生说:“每个设计师都有做自己品牌的野心,她或许还来不及告诉你。”
 
    高洁很难过,她不知道母亲还有多少事情是没有来得及告诉自己的,然而她陪伴母亲的最后日子里,母亲明明有机会将这些话告诉她,可是仍旧选择了隐瞒。
 
    叶强生看着高洁难过的样子,不由再度安慰,“你妈妈也许怕你因此负疚吧!天底下的妈妈都是这样无私地对待自己的孩子的。你可以去外面的世界小试牛刀,如果尝试以后仍旧觉得在我们集团发展比较合适,那么再回来找我。”
 
    高洁十分感激地对叶强生鞠了一躬。
 
    母亲为她安排的人,到底是真心照顾了她一段时间。现在她真的要离开母亲的庇佑,去开始她另一段的生活了。
 
    她收拾好了自己的办公用品,同同事们一一道别,回到宿舍后,先订了机票,最后给了穆子昀一个电话,“表姨,我想试试看创业。”
 
    两天后,她抵达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穆子昀同一位双鬓斑白的男士在候机大厅等着她。
 
    男士姓梅,给高洁的名片是一家餐饮企业的董事长。
 
    穆子昀介绍:“梅先生名下还有矿业公司,产业太多,大忙人,所以不是每样都顾得上。”
 
    梅先生是典型的上海中年男人,眉清目秀,身材中等,笑言笑语,客客气气,谦谦逊逊。他对高洁说:“帽子太大了,戴不住。我就是一个混迹几个行业的三脚猫,所以需要专业的人来帮我做专业的事。”
 
    高洁想,这才是上海男人的作风,和于直根本就不像是同乡。
 
    高洁的午餐是在梅先生开的餐厅内用的,餐后,梅先生提议带高洁去看一下他的艺术工作室。他说:“这个工作室以后可以做珠宝展示和设计工作用,现在存着些我收藏的字画,也就朋友们会经常去捧捧场。我带你们先去看看环境合适不合适。”
 
    高洁一看地址,是在名闻遐迩的张爱玲旧居“常德公寓”内,可见表姨介绍的这位先生是个颇有点儿文化想法的人。
 
    梅先生的工作室在常德公寓的三楼,一进去先是统长的挑长廊,长廊的一面是窗,一面是墙壁,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花鸟画,是赵常谦和余穉的。高洁学过几年国画,对明清的画家颇熟,不禁驻足多看几眼这几幅真迹。
 
    这时长廊尽头的大客厅内亦有他客,正在对工作室的服务生说:“怎么也不叫你们老板把《溪山无尽图》拿过来挂一挂?每一回来就只能看这些东西。”
 
    服务生回答得比较油滑,“您下次来提前招呼一声,我从老板家把画搬过来等着您。”
 
    高洁跟着梅先生和穆子昀走入客厅,看见了客厅的欧式大壁炉前站着的老太太。老太太外披一件黑色羊毛披肩,披肩内着一条青花瓷暗褶式开衩旗袍,脚上是一双缎面绣花鞋,一头银丝卷成碎卷波浪地层叠出端庄的气势,一双眉眼经历了风霜更有笑看风云的淡然。她手腕上的一只玉镯才是最精彩的,高洁只消一眼,就看出那是纯净无色老种玻璃地,市面上极难得见。
 
    高洁暗暗地又瞅了瞅老太太的眉眼,总觉得有些面善。
 
    老太太看到了梅先生,说道:“跟我抢了《溪山无尽图》就当宝一样藏起来,不给看了啊?”
 
    梅先生上前作揖,“岂敢岂敢,我这儿要改装成珠宝工作室,有些字画就陆续搬回家去了,改天亲自接您到家里看,我也好好孝敬孝敬您。”
 
    穆子昀亦恭敬垂首,“董事长,真巧,您也来了。”
 
    老太太做不太满意状实则极为客气地瞟梅先生一眼,“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知道项圣谟的画好在哪里?值得你这么横插一杠子夺我所爱?”
 
    梅先生搔搔头,老好人样的猫在老太太跟前,“我是开餐馆的粗人,您是晓得的,这不就听说项圣谟的作品这两年升值的厉害,找人帮忙拍下来了,谁知道抢了您的心头好。业内人讲他有些个人风格,师承文徵明来的,趁着还没升值到明四家那价钿,我也就打了个先投资一把的主意。”
 
    高洁听梅先生所说有误,不自觉地皱皱眉头,也就这么个细微的表情,瞬间落到老太太眼内。老太太说:“你这胡说八道的,让小姑娘听了笑话。”
 
    穆子昀转头望高洁,不明她到底干了什么。高洁自己也不太明白。
 
    老太太问高洁:“你知道项圣谟吗?”
 
    高洁诚实点头。
 
    老太太又问:“学过画?”
 
    高洁再诚实点头。
 
    老太太三问:“给这个叔叔说说项圣谟是什么样的风格。”
 
    高洁犹豫地瞅一瞅梅先生又瞅一瞅穆子昀,两位长辈并不为忤,俱一脸鼓励的笑意。于是她也就不再羞辞,落落大方对老太太讲道:“项圣谟早年虽然是学文徵明的,但是很快就跳出了文徵明严谨画法画风的局限,他改学了宋人用笔的周密、兼取元人的韵致,加上他自己观察自然、远游写生的经验,所以他的画构图严谨、繁复而变化,但是笔法却很简洁秀逸,有很高的品格和思想内涵。”
 
    梅先生哈哈笑道:“看来我这位合伙人没有找错,艺术底蕴不错。”
 
    穆子昀向老太太介绍高洁,“这位高小姐是老梅找的珠宝设计品牌合伙人。”
 
    老太太朝高洁招手,在高洁走近时,牵起她的手,仔细瞧着她,笑着说:“做珠宝设计不错,找小梅搭档算是找对了,他做生意比他玩古玩书画靠点谱。有空的话,给我设计一样手链。我单给你设计费帮你开门红,这一票不给小梅赚。”
 
    门外有戴白手套的司机上来,接老太太下楼,梅先生恭敬送出去。
 
    穆子昀问高洁:“你知道这位老太太是谁吗?”她不等高洁问,就给出答案,“盛丰集团董事长林雪,就是那位和你异母妹妹谈恋爱的于直的奶奶。”
 
    高洁在穆子昀的安排下,就近租下一间在静安寺附近的老石库门房间,步行至常德公寓不过十分钟,以此开始了她的创业生涯。
 
    梅先生确实是一位靠谱的合伙人,他同高洁在签合同前,先带她去看了瑞丽的矿场和扬州的珠宝加工厂,规模中等,资质俱全。与之相对的,她将她这些年来的作品都给梅先生拿去给业内行家做了水准评估。
 
    这是一个创业的好平台。高洁想到她后知后觉的母亲的遗愿。她的人生念想又多了一个,而且极其重要,并且也在逐渐成形。
 
    梅先生说:“你出技术,我出人和钱,你占百分之三十,我占百分之七十。公平恰当,你看如何?”
 
    高洁说:“我也想出一点资,主要用在营销推广上头,同您五五分,行不行呢?”
 
    梅先生笑眯眯地将高洁重新估量,实话实讲:“年纪轻,有野心,不错!”
 
    穆子昀居中调和,“老梅,这事儿你就当投资了一个可以让你信任的设计师呗!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了,爽气一点。”
 
    梅先生对高洁说:“我五十一,你四十九。”
 
    于是事情就被拍板下来了。
 
    签完合同,高洁说:“我想请加工厂给我先做两个样品。”
 
    两件样品从扬州的加工厂出来后,她很是满意,也很自得。
 
    一件是一只猎犬形状的水沫玉吊坠,一件是一对莲藕形状水沫玉耳坠。
 
    前者源自于直的那只都彭定制打火机,后者源自项圣谟的一幅花卉图。都不是传统玉饰会用的造型,都别出心裁到极点。
 
    梅先生不住赞美。
 
    水沫玉饰品晶莹剔透,高洁在晶莹剔透里更明确了自己的用心。
 
    她从穆子昀处大致了解了盛丰集团的一些基本情况,发现于直留给她的地址并不是盛丰设在著名CBD商务大楼的总部,而是他投资在交通大学附近的创意园的一个视频网站办公地。
 
    穆子昀说起过于直用着盛丰旗下佳剧影视副总经理的头衔,投资了一个视频网站,常年在那儿办公,但时不时会跑去总部管理点项目。
 
    讲起这一项,穆子昀就又说出那句“他们家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除此以外,她并不会时常提及于直。
 
    高洁暗地里琢磨过她这位表姨同于家的关系,她不知道表姨背后的那个男人同于直有着怎样的关系。但穆子昀不明说,她亦不去追问。
 
    她自己的恩怨自己来解决,少牵涉他人也是行走江湖的为人之道德。一个无辜于直被牵连,已是罪过。
 
    于直自珠海别后,又很多日不同她联系。这令她隐隐有些焦急,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在十月二十五日这一日,高洁在一大早就给于直发了短信,问他:“你今天在你留着的那个地址那儿吗?”
 
    一会儿于直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想我了?还是终于想起我了?”
 
    他的调情口气没有变调,竟让高洁稍稍放心,她说:“祝你生日快乐!”
 
    “礼物呢?”他不客气地问。
 
    高洁答:“亲自给你送去。”
 
    没有想到于直冷冷哼了一声,“我算着呢,来上海多少天了都不来找我啊?”
 
    高洁的心落定下来,他知道了她来上海,他等着她去电话。他可真任性。
 
    她是笑着说:“很忙,没空。”
 
    于直叹息,“正想着你呢!”
 
    “今天什么时候有空?”
 
    “下午两点,到交大的大草坪上等我。”讲完以后就挂上电话。
 
    时值江南中秋,高洁给自己换上了一件苍青色的森女风的长裙子,罩着一件白色毛线开衫,走在大学生中间,并无二致。
 
    她坐在大草坪中央,盘着腿,闭着眼,默念母亲常念的经文。
 
    这全是摆设。
 
    欲望就在手心中,那一只水沫玉的猎犬。
 
    于直走到她面前时,她已知道,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等到经文全部念完,才将眼睛睁开,望牢也是盘腿坐在面前含笑的人。
 
    她说:“我不太平静的时候就喜欢念念经。”
 
    “信佛?”他问。
 
    “不是佛教徒,只是念着心安。”她将手心里的吊坠提起,已用红丝线串好,猎犬身形矫健而优美,同对面的那人极像。
 
    她将猎犬放入他的掌心。阳光聚在玉上,反转出锐利光线,有点刺眼,她松开手,避开。
 
    于直将猎犬吊坠提起来,说:“给我戴上。”
 
    高洁只得解开红丝线,支起身体,将丝线挂在于直的脖子上,猎犬就在他的胸前。于直托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胸前。
 
    四周学生不少,学生情侣也不少,无人注意他们的孟浪,但高洁还是羞急,“于直,你不要在这里这样。”
 
    于直在她怀中抬起脸,“高洁,我送什么给你好呢?从阿里山到上海——”
 
    他没有说完,就被高洁亲吻了一下唇。
 
    她坐下来,说:“我来上海是因为有个很好的创业机会。”
 
    于直唇一勾,“不是因为我?”
 
    高洁摇摇头,“如果机会在广州,在北京,在纽约,在伦敦,我都会去。只是因为机会在上海,我来了。”
 
    于直还是笑了起来,“在这里我们见面更容易。”
 
    高洁对他微笑。
 
    于直说:“你不开心。”
 
    这是高洁八岁以后就匮乏的情绪,她没有否认,“我很难开心起来。爸妈离婚以后,就没有什么值得让我开心的事情了。”
 
    于直握住她的手,“我都不能让你开心?你在亚马逊的时候笑过,我们重新见面后,你反而没怎么开怀笑过。”
 
    原来他观察得如此仔细,所以她更需要用含情的目光望牢他,只需要望牢他就可以。
 
    所以于直倾身吻过来。
 
    这一吻就像大学校园一样纯净,没有任何欲念,只有些许安慰。如果时间静止,高洁以为此刻真的什么都能忘记。但那只是如果,她需要前进。
 
    在和于直稍稍有分开时,高洁说:“于直,祝你生日快乐!我不知道能给你过几个生日,能祝一次就祝一次吧。”
 
    于直还是笑着同她说:“高洁,我得好好想想,送你什么比较好。”
 
    高洁站起身来,“好吧,想好了告诉我,我要回去开工了,创业很艰难。”
 
    于直没有挽留她。
 
    高洁背着于直往前走时,将十指握成拳。她想,当年的吴晓慈在父母婚姻还存续的时候,是不是就是用她刚才这样的姿态语气同父亲讲话?
 
    曲意奉承,委曲求全,逐步逐步摧毁另一个女人的生活。
 
    她咬紧了牙,不得不承认,刚才的自己让自己厌恶得要命。
 
    高洁将另一对莲藕水沫玉耳坠委托梅先生带给于老太太。梅先生奇问:“你怎么对老太太的话这么上心?连东西都做好了。”
 
    高洁半真半谎诌道:“老太太给了我点灵感,做出来效果不错,得送她老人家谢谢她。”
 
    梅先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她老人家一定很开心。也不要再恼我买了她爱的画了。”他邀请,“晚上请了几个商务上的朋友,都是做营销的,要不要一起吃饭聊聊?”
 
    高洁带着歉意婉言谢绝,“实在不好意思,我今晚约掉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参加。”
 
    梅先生表示谅解。
 
    其实是于直最近时常约她晚上一起用餐。前几日甚至把她带到了他一位关系极好的发小面前,指着她开了一句玩笑,“我说兄弟你别坑我,我明年十月份是要当新郎官的。”
 
    那位叫莫北的发小一脸震惊,和他一样震惊的是高洁。
 
    于直送她回家时,她说:“你不要在你朋友面前乱说。”
 
    于直笑道:“你也没当场反驳我啊!”
 
    他说在点子上,高洁岂止没有当场反驳,甚至还趁着于直去洗手间时做玩笑模样问多一句莫北,“于直到底有过多少女人?他的履历我想看清楚些,然后我好做一个PLAN应对。”
 
    于直恰时回来,应当听到这话,捶着莫北的肩膀:“兄弟好不容易为了海峡两岸的和平统一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你可不能破坏和谐美好的两岸关系。”
 
    当晚,于直将她送到石库门弄堂口,往里一探,“就住这儿?这老房子有什么好?地板都几十年了,到处老鼠洞。”
 
    这话没有吓到高洁,她说:“我对住的地方没什么特殊要求的。”
 
    于直抓着她的手亲吻,眼里一点邪气,“阿里山上的木屋,你也适应得很好。”
 
    下了阿里山后,她没有再和于直发生身体上的关系,这会教他想念,她有这样的直觉。他话里话外的暗示愈加的多,她感到自己的胜算就愈加的大。
 
    这一晚她对他的这句话,用一个吻表示回应。
 
    于直吻得很深,吻后,说道:“下周末我另一个哥们儿结婚,我当伴郎,早上我来接你。”
 
    高洁抵着他的胸,柔软地答应。
 
    高洁不知道于直的这位哥们儿的结婚典礼居然是如此盛大,盛大到于直的全家连同穆子昀全部出席,让她始料未及。
 
    那日清晨不过六点,她就被于直接去新郎家。
 
    新郎的家在上海市区北面的一个军区大院,门口有岗哨,经过岗哨时,于直和站岗的士兵友好地打招呼。
 
    他告诉高洁:“我奶奶家也在这儿。”
 
    高洁暗自吃一惊。
 
    新郎已经整理妥当,连同另外两位伴郎都等着于直,看到于直带着高洁,新郎忍不住就笑道:“可以啊你小子,当伴郎还迟到原来是一大早来一拖一的。”
 
    高洁有点儿不好意思,于直可是理直气壮,“今天看你秀恩爱我眼馋不行啊!”
 
    于直将新郎和伴郎都介绍给高洁,新郎叫关止,伴郎里有那位莫北,还有一位叫徐斯,和于直嘻嘻哈哈,像大男孩一样聚首一起商量等会儿如何应对女家的刁难。
 
    高洁看得出于直和这伙人关系极其亲厚,他在他们面前没有在美国导演和加拿大摄影面前的领导模样,显得格外舒坦自在。这应该真的是他关系最亲密的社交圈了。
 
    判断过后,高洁心中又一定,便用心体会她平生头一回参加的婚礼。
 
    是的,这也是她的一重遗憾,从不曾和双亲一起去观赏过这种别人家的花好月圆,后来只跟着母亲后,就更回避目睹他人的圆满。
 
    她跟着于直上了新郎的房车,开到女家,又是吃惊,女家不过在市区东面很普通的多层居民住宅,新郎的房车开进来甚至显得局促。
 
    可是新郎很得意很开心,头一个下了车,还让他的伴郎们快点儿。
 
    新郎关止穿一身白西服,长相完全当得起“俊美”二字,把白西服穿得叫一个俊逸风流,就算在他三位外形都不俗的黑西服伴郎中,也是最扎眼的那一个。
 
    高洁很想看一看这位新郎的新娘长什么样子。她跟着他们一起走上狭窄的楼道,被伴娘堵在门外。
 
    伴娘说:“八十个俯卧撑,一个都不能少。”
 
    新郎立刻回头指挥:“你们仨赶紧,徐斯莫北各二十,于直你练家子的,四十,快!别耽误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