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璀璨The Good the Bad and the Ugly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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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觉得自己狠心。女人受过几次伤之后,常常说看破红尘,但真正能看破的,却没有几个,而现在她是真的疲倦了。
 
  以后做灭绝师太,见到男人,上灭下绝。
 
  烟灰落了一些在地上,她走到阳台去拿吸尘器,看到底下他的车灯亮着,他还没有走。
 
  她关掉阳台上的灯,开始打扫卫生。
 
  吸尘器“嗡嗡”响着。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斯佳丽说过。
 
  第二天她上班去,老板并不在,她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告诉老板呢,自己差点跟时川的弟弟结婚。
 
  真是一场笑话啊,说出去旁人一定不肯信,交往这么久,却连他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她没想到,时川会约见自己。
 
  是他的秘书打给她,中规中矩地问:“余小姐是吗?”
 
  她还以为是哪个记者,于是说:“你好,我是余文昕。”
 
  “你好,余小姐,我是新辰国际时川先生的秘书,我姓童。余小姐,时先生想见一见你。”
 
  文昕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脱口说:“我没有时间。”
 
  “时先生说,这件事情很重要,而且关系到费峻玮先生的合约,希望余小姐尽量抽出时间来,和他见面详谈。”
 
  话说得这样客气,也不过是威胁利诱。
 
  文昕针锋相对,说:“如果是费先生合约的问题,请直接联络我的上司或者法务部的同事。”
 
  童秘书不愠不火、慢条斯理地说:“时先生说,他只想和您一个人面谈。如果您不来,有些消息,他会直接交给传媒。”
 
  在那一刹那,文昕只想破口大骂,去他×的,爱谁谁。
 
  可是她不敢也不能更不应低估时川的力量,如果他要见面,那就见面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又不会吃了她。
 
  秘书将地点告诉她,说:“时先生希望这个会面是私人的,所以希望余小姐不要泄露给其他人。”
 
  正好,她打算带把西瓜刀,先杀人,后毁尸灭迹。
 
  她打车去那个地方,到了门口才发现,原来梁江曾经带她来过这里,是藏在公园里的那家低调奢侈的酒店。
 
  服务生显然被叮嘱过,一见到她就鞠躬:“余小姐您好,您的朋友在等您。”
 
  她只来过这酒店一次,而且是晚上。白天的时候更觉得不同,而且季节也不一样了。
 
  服务员引着她,顺着抄手游廊往后走,一直走到喝茶的地方。
 
  白天的一池水,春冰已融。对面亭子里坐着一个姑娘,抱着琵琶正在拨弄。琵琶铮铮的弦声隔水送来,更觉得好听。
 
  这次唱的不是苏州弹词,而是在演奏古曲《十面埋伏》。
 
  这曲子还真是应景。
 
  时川一个人坐在水阁中等她。服务员将她领到门口,便悄然而退。
 
  这里一贯非常安静,除了远处琵琶的声音,就是对面游廊的瓦顶上,有几只麻雀在“啾啾”地叫着。
 
  她定睛看向时川。
 
  他与梁江长得并不像,除了一样高,眉眼之间并无熟悉的影子,而且,也没有三头六臂。
 
  所谓的业内公敌,也不过是个衣冠楚楚的男人。
 
  时川向她微笑:“余小姐,你好。”
 
  既然来了,哪怕要大打出手,也得先礼后兵,她不卑不亢:“时先生,你好。”
 
  “请坐,请喝茶。”
 
  他亲自替她斟上一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大大方方坐下来,尝了一口茶。
 
  反正他又不会在茶里下毒。
 
  时川很客气,这一点和梁江很像。两个人在任何情形下都是风度翩翩,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身。
 
  他说:“余小姐,其实我见过你一次。”
 
  文昕迅速地在大脑中回想时间地点人物,难道他是在业内某个聚会上见过自己?可是他作风低调,鲜少出席业内的公开场合。他是幕后的那只手,很少走到幕前来。
 
  “就是在这里。”他说,“那个晚上很冷,我弟弟带你到湖上滑冰。我正巧在桥的那一边,他带你走过去跟我说话。”
 
  呵,她想起来了。那个寒冷而浪漫的晚上。那个人滑冰技术一流,十分有风度,还曾经打趣他们是否在求婚。原来那个人竟然是时川。
 
  “我弟弟三十年来,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对待过一段感情。我问他,你究竟有哪里好,他说他不知道。”
 
  文昕打断他的话:“时先生,如果您是来替您弟弟当说客的,我看就不必了。我们已经分手,婚约作废,我跟他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时川轻轻笑了一笑:“余小姐,或许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我从来不当说客。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需要谁去说服谁。每个人真正能做到的,都是凭自己的实力说话,你说对不对?”
 
  文昕看着他。
 
  “我弟弟说,如果我坚持要签费峻玮,他会反对我。或许你已经知道,他是新辰国际的第二大股东,他有这个实力反对。这么多年来,我弟弟从来没有干涉过公司的运营,我被他要挟,更是第一次。”
 
  文昕诧异地看着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们打了一架,就在他的家里。我们好多年没有打过架了,上次打架,还是他十二岁的时候。”时川轻言细语地说,“所以我才明白,原来你是我遇上的最大对手。”
 
  文昕十分讽刺地答:“谢谢您的恭维,如果您要求我给梁先生打电话,我现在就可以打。”
 
  “不,我弟弟决定的事情,很少有人可以改变他。”时川耸了耸肩,“他是一个固执的人,就像我一样。既然他不想签下费峻玮,那么就不签好了。”
 
  文昕心中十分警惕,猜测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也许小费告诉过你,你们之间所有的东西都在我手上,包括照片、视频、停车场的监控录像、酒店的监控录像……你们牵手、接吻、做爱……真是一对如胶似漆的秘密恋人。我手底下的人花了近两年时间才收集到这些,如果一旦公诸于众,相信会掀起一场真正的绯闻风暴。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爱好,我只是打算利用这些东西,让小费选择签约新辰国际。事实上,一看到这些,他马上痛快地说,可以答应我的任何要求。小费对你其实也挺好的,你应该明白,他肯这样做,一半是因为怕毁了自己的事业,另一半,也是怕毁了你。”
 
  文昕震惊地、不敢置信地喃喃:“原来是这样……”
 
  “真糟糕,看来他没告诉过你。作为一个情人,他真是有义气。”时川语气十分轻松,“不过我还是得帮着我弟弟,他为你做得更多。某天半夜他突然打电话给我,把我从梦中吵醒,你猜他对我说什么?他说:‘哥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他很少向我求助,于是我慷慨地答应了他。结果他要求我即刻订婚,我诧异地问他,我要跟谁订婚,他说随便新辰旗下哪个女明星好了,越有名气越大牌的越好。你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于是我礼貌地套了一下他的话,才知道他突发奇想,是因为你遇到了困境。你说,想要泼水门、潘胜茵怀的是双胞胎、方定奇突然嫁给神秘富豪、时川跟他旗下的女明星订婚、符云乐跟她老公离婚等。我弟弟决心替你实现这些愿望中的某一个,他把你的原话考虑了一遍,泼水门是不可能的,潘胜茵也没有双胞胎,方定奇更不可能马上嫁给神秘富豪,于是我弟弟想,时川可以跟他旗下的女明星订婚,因为他是我哥哥。你说这傻孩子,遇见你后,是不是变成了真正的傻瓜?”
 
  文昕轻轻吸了口气。
 
  “我告诉他我不太可能订婚,不过看在他非常烦恼、非常焦虑的分上,我决定以另一种形式帮助他。我于是让人放风给媒体,符云乐实际上在年前就已经离婚了。结果你所有的困扰都没有了,你高兴了,我弟弟也高兴了,而我替你们收拾乱摊子,安慰自己旗下的艺人,偶尔上一次头条,哪怕是负面呢,也比被娱乐圈遗忘要好。而且这种事迟早会爆出来,不如早爆。
 
  “我弟弟不是圈内人,我也没有想过他会找一个圈内人当女朋友。从你们交往的最初,你们就带给我不断的困扰。我告诉我弟弟,你和小费有一段,你们一直在保持交往,我想用这个打击他,让他放手。结果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谁会没有过去呢?你过去或许是费峻玮的,但是他希望,你的未来是他的。”
 
  文昕沉默了良久,才说:“我并不爱他。”
 
  “我也这样对他说,可是他说,他爱你。”时川摇头,“真没办法,我弟弟十分固执。小时候他要一个变形金刚,可以请所有去美国出差的叔叔阿姨帮自己找那个玩具。现在他要你,他就一定要。”
 
  文昕气急反笑,说道:“我并不是玩具,你弟弟想要什么与我无关。”
 
  “可是现在他用董事会的投票权来要挟我,就与我有关了。与我有关的事情,我不得不谨慎处理。”时川仍旧彬彬有礼,“余小姐,你想过你和费峻玮的恋情会公诸于众吗?”
 
  她不作声。如果被公开,那当然是一场灾难。费峻玮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是新生代偶像,形象一贯健康,偶尔炒炒绯闻,但从来没有实质上的恋情被公众接纳过。他是亿万粉丝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王子是不能结婚的,最好只是跟公主跳跳舞谈谈情,纯洁到只牵手接吻。
 
  “我想你也不乐意自己成为所有报刊的娱乐版头条,舆论会逼得你自杀,汪海就是这样死掉的,对不对?”
 
  她攥紧了拳头,他居然敢提汪海,他居然敢!
 
  他瞥了一眼她捏得紧紧的拳头,说:“我知道你想给我一拳,或者往我脸上泼一杯茶,不过我奉劝你暂时不要这样做。因为我马上要说的话,对你而言非常重要。没错,汪海的事情跟我们新辰国际脱不了干系,但是我也没想到会弄出人命。我手下人原本是想点到为止,大家在江湖上,不过混饭吃,枪林弹雨见得多了,人人都是金刚不坏,他在圈里好多年,应该明白这道理。我原本的计划,只是让我手下人炒作一下新闻,让电影更热门一点而已。我们没想到他会那样脆弱,我可以为此事向你道歉,对不起。”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抄起茶碗向他泼去。
 
  他没有避让,被泼了一身茶水。
 
  她冲他吼:“道歉会让汪海活过来吗?你见过他的父母吗?你见过他刚出生的孩子吗?你毁了一个家!你毁了好几个人的一辈子!你轻描淡写说对不起?你要是说对不起,去向九泉之下的汪海说!你这个凶手!你这个无赖!你这个混球!”
 
  他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和头发上的茶水,把茶叶从自己的衣领上拈下来,然后对她说:“如果觉得不够出气,可以再泼一碗。”
 
  文昕抓起桌上的手袋,转身就打算离开。
 
  时川却叫住她:“你想不想知道,谁给我们出了这个主意,让我们拿汪海来炒作?”
 
  文昕蓦地转过脸来看他。
 
  他轻轻地笑:“或许你做梦也想不到,是费峻玮。”
 
  文昕心神大乱,忍不住全身发抖,她说:“我不相信。”
 
  “我给他看了一段视频,他撞车那段。我对他说,顶包案倒也罢了,毕竟没有证据说明你们有欺诈保险公司,可是你跟余文昕站得那么近,动作那样暧昧,只怕会有人猜你们有问题。于是他问我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呢?我只是想让电影更热门一点。方定奇是我旗下的当家花旦,我当然不愿意她出任何负面新闻,费峻玮也不想自己与你的关系被公众猜测,所以他告诉我,汪海可能有问题。我问他有什么问题,他说他不知道,让我自己去查。于是我就让人去查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哗,文昕,你胆子真大。要是我手下的经纪人这么干,我非得把他叫去大骂一顿不可。藏起一个孕妇倒也罢了,这个女人以前竟然还做过按摩技师,更别提她过去那复杂的情史跟落魄潦倒的前男友,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足可以毁掉汪海。三千块,你相信么?我手底下的人只花了三千块,就买到她的裸照。文昕啊文昕,你果然是糊涂胆大。”
 
  文昕冷着脸:“请叫我余小姐。”
 
  “好的,余小姐。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天真得可爱,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瞒过整个娱乐圈吗?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得干净利落,绝无后患。Marilyn是怎么教你的?怎么教出你这么笨的学生来!”
 
  文昕没想到他会提到Marilyn,不过以前Marilyn曾经在新辰国际工作过,时川与她应该是旧识。
 
  “你觉得汪海的死,我是凶手吗?你错了,最大的凶手是你,帮凶则是费峻玮。他是被你们两个害死的,而我,只不过是个导火索,在旁边轻轻推了一把。你泼我茶,没关系,多泼两盏。你一直在犯愚蠢的错误,一错再错,不可救药。我让人把视频往网上一放,然后打电话给费峻玮。我告诉他说,我想好了,我希望他签约新辰。他立刻答应不再与你们公司续约,因为他知道我做得出来。而我手里关于你们的好东西还不少,简直是完整的证据链,相信所有记者都会有兴趣,你们这事要是爆出来,可比艳照门、泼水门还要轰动。”
 
  她终于被击倒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从来不虚张声势,他轻描淡写地说,这世上都是凭实力说话,而他拥有这实力。毁掉她,或者费峻玮。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问,“让我和梁江结婚吗?”
 
  “别把婚姻当成儿戏。”时川很轻松地笑了笑。
 
  他重新替她斟上一杯茶:“别再用来泼我。既然我弟弟反对签下费峻玮,那么我们就顺着他一点。毕竟天天看着情敌在自己眼前晃,他也不会开心,对不对?”
 
  “那你想要什么?”
 
  茶杯斟满了,他放下茶壶,很干脆地说了一个字:“你。”
 
  文昕错愕地看着他。
 
  “苏西打算自立门户,人各有志,我不打算强留,方定奇愿意与公司续约,并不会跟她走。现在我手底下,差一个经纪人。你过来,带方定奇。佣金不会比你现在挣得少,我们公司有期权,年底还有很可观的花红。”
 
  她讽刺地冷笑:“您刚刚还骂过我愚蠢。”
 
  他哈哈大笑:“真是小心眼的女人!骂你是为了你好,一般人我才不告诉他呢,由他去撞南墙,撞得满头是包、头破血流,关我什么事!”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
 
  “费峻玮替你做了那么多事,你难道不愿意为了他换份工作?”
 
  “我不喜欢你这种老板,也不喜欢贵公司的企业文化。”
 
  时川微笑道:“我发给你薪水就足够了,在哪里不是打工,对不对?你来,我放费峻玮走,并且从此之后,对你们俩的事我守口如瓶,照片、视频、底本、母带统统交给你。也许你听说过,我虽然是个混蛋,可是从来说话算话。”
 
  最后一句话倒是大实话,他这个人还是有可取之处,比如信守承诺,不然他也不会在业内站得住脚。
 
  她终于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二十四小时,我耐心有限。你若不来,我就把这事交给公众。费峻玮是个公众人物,所以他知道利害关系,对我的要求从来答应得很干脆利落。你是不是想持续一周时间自己都是头条,硬生生把你自己也变成一个公众人物?”
 
  她说:“好,二十四小时后我会给你答复。”
 
  “谢谢你,余小姐。”他殷勤地说,“这是最好的白茶,请多喝一杯。”
 
  文昕尝了一口那茶,又苦,又涩,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滋味。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从酒店出来,看到一部熟悉的黑色车子停在路边。时川说:“啊,是小江。”
 
  他这样亲热地叫自己的弟弟。
 
  文昕不作声,他说:“他一定是知道我约了你,怕我吃了你。”
 
  果然,梁江朝他们走过来。
 
  他穿一件卡其色的风衣,春天的风吹动他的衣袂,翩然翻飞。
 
  他走到她面前:“文昕,你还好吗?”
 
  只不过短短一夜,他憔悴很多。
 
  时川在一旁说:“她好得不得了,还泼了我一盏茶,我的西服全毁了,你得买新的赔给我。”
 
  梁江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她:“我哥哥有没有为难你?”
 
  文昕轻轻摇头。为难?当然没有!他只是风度翩翩地威胁利诱。好比一个厨师,拿着雪亮的刀,彬彬有礼地问一只鸽子:“您是想让我把您杀掉后红烧呢,还是把您清蒸?”
 
  梁江似乎松了口气,牵起她的手:“我们走。”
 
  她轻轻挣脱他的手,说:“我想独自安静一下。”
 
  时川说:“小江,让我的司机送她回去吧,她需要一点空间。”
 
  文昕说:“我搭出租车。”
 
  两个男人都妥协地在路边替她拦车,时川的司机连忙下车来,替他们叫出租。梁江将她送上出租车,低声对她说:“我希望你有任何困难,都打电话给我。”
 
  是真的爱,所以才会这样低声下气吧。
 
  文昕回家之后,倒头大睡。
 
  第二天起来,去上班。
 
  她已经浪费掉宝贵的十八个小时,还有余下不到六个小时,距离时川的最后通牒。
 
  原子弹发射时的倒计时,会不会是这个样子?
 
  如果真的是世界末日,如果真的像电影《2012》一样,全世界都被淹没在海啸中,多好。
 
  Vickie正在与同事说话,长吁短叹,似乎提到了“小费”两个字。
 
  对于他的名字,文昕总是特别敏感。
 
  她转过头来看Vickie。
 
  大约是发觉她的注目,Vickie向她解释说:“是小千给我的,文昕你是不是也想要?”
 
  她精神恍惚,所以问:“想要什么?”
 
  “小费的登机牌啊。”Vickie无限惆怅地说,“以前觉得这种东西随手可得,可是小费这一走,从此以后都拿不到了。所以我拿了两个,一个给我表妹,一个留作纪念。”
 
  她桌子上放着两张登机牌,其中一张还粘着托运行李的标签。
 
  北京到银川。
 
  文昕心中突然一跳,北京到银川,那是去她家的登机牌。
 
  怪不得时川骂她蠢,她和费峻玮,果然是漏洞百出,到处都是破绽。只有他们俩,还自以为瞒得很好,可以瞒得过全天下人。
 
  Vickie见她神色怔忡,以为她也是伤感,于是安慰她:“就算小费走了,大家仍旧是朋友,可以吃饭聊天,问他要登机牌,他也不会不给,对不对?”
 
  文昕怔怔地看着登机牌,她原以为是汪海出事后,费峻玮去看她的那张登机牌,可是时间不对,日期明明是年前。年前他一直在剧组拍戏,那天剧组已经放假,而他明明没有任何商业通告会去银川。
 
  他什么时候去过她的家?在她根本就不知道的时候?
 
  她蓦地想起开超市的那个同学的话,她说有人向她打听路,那个人很像费峻玮。
 
  他真的去过?
 
  他是不是真的去过?
 
  她把自己关进办公室,打电话给费峻玮。
 
  “我想见一见你。”
 
  他或许是在外面,只说:“不方便。”
 
  “你去过我家?”
 
  “什么?”
 
  “过年的时候你去过我家。”她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沉默了几秒钟,终于承认:“是,我去过。”
 
  她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一下车,看到你和他。天都黑了,你挽着他的手,两个人在路上走,一边走,一边笑。”他的声音很轻,“我没有见过你那样开心过,跟我在一起,你从来不能挽着我的手。”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我没有在乎过,我不在乎能不能挽着你的手。”
 
  “可是我在乎。我爱的人永远不能见光,那么她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我不要幸福。”她说,“我只要爱你就好。”
 
  他轻轻地说:“我也一样,也许你在我身边,会是我最大的幸福。可是我不要幸福,我只要爱你就好。所以我离开,让你幸福。”
 
  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她是在担心别的事,所以说:“你别担心我,我现在正当红,时川不会跟钱过不去,我跳槽过去,他会对我很好。”
 
  “你不要去。”她哽咽着说,“时川跟我谈过,我都知道了。他拿我们的事来威胁你,是不是?”
 
  他沉默不语。
 
  文昕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这一切,你都不告诉我?”
 
  “我是男人,这些事情,本来就应该是我承担更多的责任。”
 
  她哭着问:“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你要一个人承担?”
 
  “文昕,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终于失控:“我不愿意!你一直瞒着我,你要跟我分手,你不续约,你把所有的事情瞒着我。到现在你还想瞒着我,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光。”他在电话里竟然轻轻唱了一句,“我的天空因你而璀璨。”
 
  文昕大哭,他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