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女仵作第1161-1162章 江山归主
听完那延这席话。
那拓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可他极力克制。道:“那延,真真假假,何必在我面前演?你我都做了几十年兄弟,若是连你的这点手段我都看不出,那我岂不是白活了?今日这局,分明就是你设计让我跳进去的,就是为了使我在父王面前颜面尽失,好
让你得以见缝插针!你这手段,可真是高,我不得不佩服!”
“过奖了。”
“你也不过是小人得志。”
那延微微扬眉:“阿拓,纵使我承认自己是个小人,那也得有可以让我借题发挥的东西。若不是你无能抓不到刺客,反而还受了伤,我又哪里来的小人可做?”
这话,顿时让那拓无话可接。
小人钻箜子!
还是自己给开的“门”。
那延见他已经青筋直爆,便继续挑衅他的忍耐度:“虽说你自小是在父王身边长大,也深得父王喜爱,可是你别忘了!这大好的江山可不是等出来,而是打出来的。”
打!
这个字,说得很重。
这些年,他南征北讨,靠的是手中的刀剑,是真本事。
可是那拓,却终日守到皇宫和高定城。
如同温室里的花朵!
与他相比,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那拓心头的怒火已如滔滔江水一般,即将涌现上来。
气得直捏拳头。
须臾,他忽而一笑,满脸鄙夷:“是,你说的对!大好江山确实是打出来的!可是……”他微微一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江山归主!”
“……”“我乃正皇后所出,是嫡,而你这种,叫庶!在胡邑,自古庶出为臣,只立贤,不为王。而父王最看重的,就是正室血统,加之我在父王身边长大,深得他心。所以,即便你千算万算,如何陷计与我,终究
……也只能成为一个为帝王守江山的臣子。”那拓眸生狠厉。
字字戳在要害!
那延脸色一沉。
这辈子,他唯一的软肋,就是自己是庶的身份。
他恨!
恨自己不是皇后所生,恨自己母族不显。
可事实已经注定,由不得他。
那拓也因为反将他一军,心底舒畅不少,随即又往他面前逼近一步,凑到他耳边再道:“那延,你最好记住,今日你能在父王面前摆我一道,他日,我也能双倍奉还。”
无形中,一道没有硝烟的战火已在二人之间展开。
那延衣襟内的手紧握成拳,他眼睛一眯,偏过头,在那拓的耳边回了一句。
“我等着!”
留下这三个字,转身走了。
望着那道背影,那拓心中的怒火也消减了很多。
就在他也打算离开的时候——
李乔从殿内走了出来。
“三王爷。”
及时喊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李大人?”
尊称一声!
李乔是平阳侯的儿子,和他父亲一样,都在暗中拥立那拓,所以这层关系是明摆着的。
二人是友非敌!
而且李乔这颗棋子,或许比平阳侯和恭左相还要好用。
毕竟,他是最接触胡邑王身边的人!
随后,二人去了大殿左侧的长廊里。
四下无人。
李乔这才提醒道:“王爷日后可要小心一些了。”
“你说刚才在殿内的事?”
“嗯。”
“我也没想到会被那延设计,可他就算赢得了一时,也赢不了一世。”
“纵使这样,王爷还是小心的好,好在大王并未追究。”李乔又问,“不过,王爷的伤势如何?”
那拓沉了一声,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尔后摊开手掌。
上面还有两道明显的伤口。
已经结痂了。
“王爷?”李乔一见,十分担忧。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那拓掌心收紧。
“那个刺客,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那晚他蒙着脸,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从身手上来看,是个高手。我命府上的侍卫搜查了一晚上,但是都没有一点线索。因为不想事情闹到父王耳边,所以也没再继续查。”
李乔心思缜密,想的自然也就多,他将那拓的这番话在心中分析了一遍。
琢磨半响。
说:“王爷既然已经封锁了消息,而你受伤的事,应该也只有身边的人知道,那为何会传到二王爷耳边?”
“你的意思是?”
“臣担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
四个字,挺渗人的。
那拓眉头高高皱起,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所以,你是怀疑本王身边……有那延安排的人?”
“臣也只是怀疑,总是王爷要事事小心才好。”
李乔若不这样说,那拓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如今一提醒,便深觉此中大有文章。
难道……身边真的有奸细?
……
宫中这场无形的风波闹完后,已是辰时末了。
天又开始下起了小雪。
雪花打着转,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一层一层的覆盖上去。
积雪也越来越深。
纪云舒坐在屋子里,只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门外,痴痴地看着雪花纷落的样子。
嘴角处不禁缓缓溢出了笑容。
她喜欢雪,更喜欢看着雪花一点一点覆盖在青石瓦片上的场景。
外头冷风吹起。
偶有雪花而进,打湿了门槛前那一片。
良久,她撑身而起,迈步出门,立在结满了冰条的屋檐下,仰头看着密密麻麻飘零而下的雪花。
她也看得越发入迷——
小巧挺立的身子,笔直的站着,一身素雅的男装,竖着高高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支简单的簪子,不失雅气,她嘴角上还噙着一抹笑意,脸蛋绯红,那长长的睫毛随风而起,轻轻拂过眼睑,美若仙人。
这样的她,比男子还俊!
比任何一样珍贵的物件都更加吸人眼球。
就宛若冬日里一副使人沉醉的美景。
单单往这里一站,就已经让人无人挪开目光。
忽然——
一件披风落在了她的肩头。
暖意也算是从肩上和后背处传来。
她先是侧眸一看,便看到一只结实有力的手。
顺之抬头一看,便正好对上了景容那双迷人而忧郁的眼睛。
二人,四目相对!面前有白雪纷飞。
景容为她披上披风,站在她身边,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纪云舒身子一暖。
此刻,她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景容问她:“想什么呢?”
这一问,她竟有些迟钝了。
沉默了好一会。
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
只是看着雪花忽然入迷了而已。
景容因她的回答而笑了下。
笑得极为好看!
甚至比漫天的雪花还要好看。
一时间,纪云舒盯着他的目光便再也挪不开了。
景容对上她好看的眼睛,问:“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她笑了下,没说话。
继续盯着他看。
这个时候——
一个身影急急匆匆的冒着大雪跑了过来。
还一边喊:“纪先生。”
跑到了跟前。
打破了纪云舒和景容此时的这番和谐。
“你是?”
那人浑身都是雪,喘着气,说:“我是奉了李大人的命,请纪先生你赶紧过去一趟。”
哦,原来是城司部的人。
纪云舒问:“现在吗?”
“是啊,有人说知道死者的身份,现在就在城司部等你过去。”
画像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纪云舒看了景容一眼,似是要询问他的意见。
景容便与那人说:“好,我们随后就到。”
“还是现在就去吧,门口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真是周到!
……
城司部的堂厅内,已经围满了人!
都等着揭开死者身份的这一刻。
忽然——
“纪先生来了。”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
众人闻声朝门口看去,人群也缓缓散开。
就见李成坐在前面的椅子上,一副官老爷的姿态。
他一看到纪云舒和景容前来,便起身相迎。
将她二人迎进了厅内。
李成:“你们可算来了,等了很久。”
纪云舒:“查出来了吗?”
“喏!在那!”李成手指着一个方向。
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被众人围在中间、身形小巧的女子。
女子此刻闻声回头。
正好和纪云舒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却只经片刻,女子的目光就移到了景容的视线上。
此人,是赵儿?
赵儿披着一件披风,手中捧着一个暖手的小暖炉,紧紧的压在腹部上,身边,还站着一个伺候她的小丫头。
这丫头,就是昨天在街上看到画像的那个女子。
她得知女子是谁后,就立刻回去告诉了赵儿。
所以今日她们才会来这里。
此刻,当赵儿看到景容的那一刻,虽有惊讶,但却难以掩盖心头的高兴。
嘴角不经意间也露出了一丝娇羞的笑。
她就知道,上天一定会保佑自己再看到那位公子。
她一定也会像一只蝴蝶!
幸福,自由。
景容在对上她的视线时,也是愣了一下,眉心不禁轻轻一拧,未曾想她怎么会在这里?
二人目光交织,正好被纪云舒捕捉到。
她心头泛了困惑,偏头看了景容一眼,又看了眼那位小姑娘。
他们认识?
何事认识的?
她怎么不知道?
而她的困惑很快就被赵儿打断了。
赵儿冲着景容一笑:“景公子,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真是有缘。”
她开心极了。
脸上挂着单纯干净的笑。
就像那无尘的白雪一样!
景容面对赵儿的时候,平时的冷厉之气似乎也减少了些许。
他问:“你怎么会在这?”
“我认识画像中的人。”
“你认识?”
“嗯!”她点点头。
李成忽然插来一句话:“原来你们认识啊!这世界还真是小。”
感叹一句。
纪云舒问:“她是?”
李成道:“你不认识吗?我以为你们认识,她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赵儿,跟我相识。”
国公府?
是位大人物啊!
景容眼神一紧。
似是被那小姑娘的身份惊了一下。
纪云舒不是小气的人,也不是醋坛子。
她见那女子的眼神,分明就是对景容有意。
而景容也出奇的对她语气温柔很多。
她不想追究缘由。
此刻也不是谈闲事的时候。
便直入正题。
问那个姑娘:“你知道死者是谁?”
赵儿将目光从景容身上收回,朝纪云舒欠了欠身,“是,我认识。”
“死者是谁?”
“是……”她一边说着,又忍不住偷偷看了景容一眼。
偏偏又被纪云舒看到。
“姑娘?”她喊了赵儿一声。
赵儿反应过来,接着回答:“画像上的人,叫苏巧。”
“苏巧是谁?”
赵儿摇摇头。
“你既然认识画像中的女子是苏巧,为何连她的身份会不知道?”
“我……”
“姑娘,这是一桩命案,不可儿戏。”
“我……”赵儿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李成赶紧说:“赵儿,你别怕,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赵儿看着李成,说:“可是成大哥,我真的不知道。”
成大哥,喊得十分亲密。
倒也不奇怪!
虽说平阳侯和王国公是对立的,却并不影响他们儿女之间来往。
早些年,李成就是因为招惹了王国公的大小姐,也就是赵儿的姐姐,以至于平阳侯和王国公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而赵儿就是在李成招惹她姐姐的那个时候互相相识的。
纪云舒见这小姑娘都有些挤眼泪了。
便温柔下来:“那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赵儿点头,慢慢说来:“其实,我是真的只知道她的名字,我记得三年前,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看到她一个人缩在路边的一个角落里,全身都湿透了,而且浑身都在哆嗦,所以,我就把她送去了客栈,让
她暂时先住下来,她说她叫苏巧,只是来高定寻人的,但是我问她找谁,她却不肯说,既是人家的私事,我自然不好过问。”
“没了?”
赵儿身边的丫头忽然说:“小姐,还是我来说吧。”
“嗯。”丫头继续说:“小姐将她安顿在客栈的那几天一直是我在照顾她,但是在那几天里,她老是出去,我问她去哪儿?她也不肯说,每次就是抱着一个包袱哭,后来……我再去客栈的时候,她人就已经不见了,
我问了掌柜,掌柜说她前一晚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但当时我也没有多想,以为她就是回家乡去了,哪里知道……她竟然死了。”
声音越说越小。甚至带着一丝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