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水第26章:摊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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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丁薇薇留下的一摞香港报刊,秦海涛一下茅塞顿开。
那些铺天盖地的煤精饰品广告并非丁氏集团投放,而是一家名为“大雅”的珠宝公司所作;秦海涛再请朋友帮忙调查,冬至期间在珠三角、长三角地区热销的煤精饰品,也是大雅珠宝公司的产品。继而在互联网上搜索,大雅珠宝公司仅仅半年前才在美国注册,法人名不见经传。秦海涛不由对丁薇薇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女人真是聪慧异常,不过是吃饭间偶然瞥得一块煤精,不仅用它赚了大钱,还不动声色地为廖汉中码了一个大套,虽然不见得以此能将廖汉中彻底扳倒,但为赵达夫赢得操作空间,拿下煤化工基建工程却是足够了。
秦海涛立即启程去了琊山煤矿。
上午到了琊山,在宾馆住下后秦海涛给赵达夫打电话,约他出来吃午饭。赵达夫接到电话后匆匆赶来,抗洪期间他去东江港溪口煤码头,就方秋萍转移走的那一亿多售煤款与秦海涛进行了沟通。他确定秦海涛知道售煤款的下落,虽然秦海涛矢口否认,但答应尽快给他一个满意的调查结果,现在秦海涛突然来到琊山,很可能是那笔售煤款有了下落,这让他心里充满期待。
一见到秦海涛,赵达夫就笑容满面地说:“海涛,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是不是那笔款子有下落了?”
秦海涛招呼赵达夫坐下,又给他沏上一杯宾馆房间配送的绿茶,意味深长地一笑:“老赵,那笔款子快有下落了,不过我这次来不是和你谈那笔款子的事,有件事你得给我帮忙。”
赵达夫颇为失望:“海涛,什么叫那笔款子快有下落了,你给我说说清楚。”
秦海涛在他对面坐下,神色诡异地说:“我要给你说清楚,恐怕就撞鬼了,这事一会儿再说。我这次来是请你帮忙,把煤化工的基建工程拿下来。”
赵达夫听完秦海涛的话,竟然真的像撞到鬼,惊异地叫道:“海涛,怎么会是你?”
秦海涛莫名其妙:“老赵,干吗呐,一惊一乍的?”
赵达夫道:“昨天香港那边给我打电话,说有个人近日要到琊山来和我谈煤化工基建工程的事,要我倾力相助,没想到这个人是你!”
秦海涛也暗觉诧异,难道丁薇薇还认识赵达夫,这个女人简直太神出鬼没了!他有几分拈酸:“老赵,谁给你打的电话,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吗?”
赵达夫呵呵一笑:“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给我打电话的是一个耄耋老头。”
“一个耄耋老头?”秦海涛疑惑道,“老赵,这老头什么来历,能打电话让你帮我?”
赵达夫带着炫耀的口吻说:“这老头来头可大啦,是丁氏集团的当家老爷子?”
秦海涛知道,丁氏集团的当家老爷子就是丁薇薇的叔叔,他都没有机缘一见,赵达夫怎么会认识?不由越发疑惑:“老赵,你怎么会认识这位丁老爷子?”
赵达夫解释说:“前年五一在香港认识的,丁氏集团请省工业厅的头头脑脑到香港旅游,其实就是谈煤化工设备引进的事,我当时不是负责筹备基建这一块嘛,也沾光跟着去了一趟。后来丁老爷子还单独请我喝了一次茶,说丁氏集团要在内地收购一家建筑公司,让我协助拿下煤化工基建工程,老爷子说拿下基建工程,设备引进这一块也就好谈了。”他又像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和老爷子后来在丽江有过一次邂逅,老爷子为人很仗义,值得一交!”
秦海涛和丁薇薇闲聊时听她说起过丽江的那段插曲,丁薇薇还调侃说,耍赖的那个男子,眼睛、鼻子、嘴巴长得极具侵略性,几乎盘踞了整张脸。当时秦海涛就觉得这相貌与赵达夫颇为近似,现在听赵达夫这么一说,忙问:“是不是前年九月份发生的事?没有老爷子出手相助,那一次你几乎现了大眼?”
“是呀,你怎么知道?”
赵达夫有些不解:“莫不是你和老爷子也熟?”
秦海涛卖了一个关子:“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只问你,那次和老爷子同行的是不是有一位美女?”
赵达夫连连点头:“是啊,那女人有倾国倾城之貌,莫非跟你联系的是她?你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秦海涛虚荣心得到很大满足,用手指点着赵达夫转移开话题:“我说呐,上次我找着你要工程,你给我的都是骨头,死咬着煤化工基建这块肥肉不放,敢情给老爷子留着呐!”
赵达夫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哪知道呀,丁氏集团是委托你在内地收购建筑公司,海涛,这回咱俩又绑一块了。”
秦海涛和赵达夫一击掌:“精诚合作吧,老赵,老爷子要你怎么帮我?”
赵达夫仍如在云里雾里:“我正纳闷呐,老爷子只跟我说材料在来人手里,可以让廖汉中失去话语权。”
秦海涛打开旅行箱,拿出那些刊登煤精广告的报纸和杂志:“老赵,材料都在这呐,就是这些广告,你自己看吧。”
赵达夫看了半天没看出名堂,他眨眨眼望着秦海涛问:“这不都是煤精的广告吗?琊山煤矿又不出这东西,你给我看这些有什么用?”
“给你普及一下煤精的基本知识,至少让你知道煤精是一种宝石。”秦海涛拿出卢茜那个煤精钥匙坠,“这块煤精是廖汉中送给江河的,他是从哪弄来的?”
赵达夫接过钥匙坠仔细看了几眼,说道:“这是前年七月方秋萍从香港带回来的,当时带回来有百十来块,廖汉中说以后琊山煤矿领导层出差送礼就送这个,高端大气上档次,有助于提升企业形象。”
“真是未雨绸缪啊!”秦海涛感叹了一声。
赵达夫不解道:“海涛,你什么意思?”
秦海涛用手指着报纸上的广告,神秘兮兮地说:“老赵,我要说这块煤精和这些广告之间有某种联系,你信不信?”
赵达夫诡异地一笑:“海涛,那你可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啊,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秦海涛脸上丝毫没有吊诡的神情,“老赵,刚才你不是要我给你说清楚那笔款子的下落吗,我说要是给你说清楚了恐怕就撞鬼了……”秦海涛说着拿起一张报纸扬了扬,“你看看,现在是不是撞鬼了?”
赵达夫脸上露出极为吃惊的神色:“海涛,我听你这话的意思,那笔款子是做了广告上的这些煤精首饰了?这可真是撞鬼了!”
秦海涛哼了一声:“老赵,我要是告诉你,方秋萍还活着,是不是更撞鬼?”
“什么?方秋萍还活着!”赵达夫脸上的神情震惊之极,呆若木鸡般的沉默了半晌才说,“海涛,方秋萍要是还活着,按照你刚才的思路推断,就是说她把那笔款子转移到境外,注册了这家名为大雅的珠宝公司,利用在国内早已铺好的渠道,做起煤精方面的生意?天呀,这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这娘们儿真是黑了心,要独吞这一个多亿啊!海涛,丁氏集团是不是已经掌握了这方面的情况,要不然他们为什么让你把这些材料给我?”
秦海涛又一招手,让赵达夫探过头来,他俯在赵达夫的耳旁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沉船后东江港上下尽人皆知的白衣女鬼是谁吗?”
“是谁?”
“方秋萍!”
“方秋萍?”赵达夫抽回身惊叫一声,脸上的五官全部错了位:“真的,为什么呀?”
赵达夫吃惊的神态,让秦海涛在心理上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丁薇薇向他和盘托出了运作煤精的内幕,并告诉了他白衣女鬼的谜底,这表明丁薇薇对他的信任远远高于赵达夫,于是又故作高深地说:“老赵,方秋萍那是因为良知未泯,吹葫芦丝先行祭奠将死的亡灵和她与老廖即将终结的婚姻呀。丁氏集团掌握的情况肯定比我们多一些,但也不一定多很多,你分析一下,以方秋萍一己之力,能做成这么大的事吗?”
赵达夫神情又是剧烈一变:“你的意思是说,老廖也掺和进来了?”
秦海涛道:“老赵,你要是不看到这些广告,你知道煤精是宝石吗?”
赵达夫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当初老廖说拿这个当礼品我还很不以为然。”
秦海涛嘿嘿一笑:“老赵,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是打心眼里不希望老廖掺和进来,老廖要是掺和进来,可就真成了三国四方大混战了,这笔款子将来拿起来就更烫手啦。”
赵达夫点头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个,不说别的,就说这三三分账变成四四分账,那两口子也是拿大头。”
秦海涛的脸色更阴郁:“老赵,我现在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咱俩可能真的被方秋萍那娘们儿耍啦。”
赵达夫神色又紧张起来:“海涛,这话怎么讲?”
秦海涛道:“方秋萍出事前,给了我一个账号,让我把那笔售煤款打进那个账号,方秋萍出事后,那个账号已经注销了。我动用银行关系联网查找,发现那笔款子连续转移了五六个账号,每转一个账号就注销一个账号,这是典型的地下钱庄的运作方式。你上次到东江时,银行的朋友帮我查到那笔款子已转移到广东,还没来得及冻结账号,那笔钱又转走了,有人下手总是比我们快一步。”
赵达夫半信半疑,紧紧盯着秦海涛眼睛:“此话当真?”
以秦海涛在银行方面的专业知识,唬唬赵达夫轻而易举,他神色自若道:“千真万确。”
赵达夫神情沮丧:“这么说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也不见得能飞多远。”秦海涛又给赵达夫留下希望的种子,“老赵,你说方秋萍在老廖眼皮子底下转走一个多亿售煤款,老廖能毫不知情吗?我现在怀疑他们转走这一个多亿售煤款是用来体外循环,就是要做珠宝生意。我本来以为老廖不懂珠宝,可是他去溪口煤码头给方秋萍开过追悼会后,却送给江河一块煤精,这说明他非常懂宝石,你明白吗?”
赵达夫不屑道:“他傻大黑粗一个人,还能懂宝石,这话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
秦海涛道:“你不要被他外表所蒙蔽,你要知道煤精的特定用途,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赵达夫不解道:“煤精有什么特定用途?”
秦海涛故作神秘状:“我只告诉你一点就足够了,在西方,很多个世纪以来,煤精是唯一适宜在葬礼上佩戴的宝石。你再看看这句广告语,‘在西方社会,煤精是唯一可以用来追思亲人的宝石’,明白煤精的特定用途了吧。老廖第二次去溪口时,和江河关系还非常一般,他送江河一块煤精,真正用意是让整个东江港人为方秋萍守灵,带有极大的歧视性和侮辱性,江河在珠宝上白丁一个,才欣然收下。”
赵达夫笑道:“老廖还有这心眼,真让人想不到。”
秦海涛往沙发上一仰:“老赵,我不过是给你提供炮弹,用不用是你的事。丁氏集团把孟建荣的建筑公司收购过来后,交给我操盘,我可以给你建筑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条件是你协助拿下煤化工基建工程,这条件你还满意吧?”
赵达夫眉开眼笑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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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秋萍居然还活着,秦海涛提供给赵达夫的,无疑是一把刺向廖汉中的利刃,但这把利刃能不能一击致命,赵达夫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方秋萍在廖汉中眼皮底下转走一个多亿售煤款,就算廖汉中不知情,也是重大渎职,若非省里有人保他,早撤他的职了。赵达夫非常清楚,廖汉中无论是在省里,还是在琊山煤矿,都有很深的根基,如果打不出一套强力组合拳,很难将他彻底击倒。
琊山煤矿每周一下午三点开矿长办公会,布置一周的生产任务。赵达夫从秦海涛那里回到矿办时,刚好下午三点。
会议室里,早已烟雾腾腾,会议桌两旁也只有赵达夫的椅子还空着。赵达夫踩着点进来,刚一坐下,廖汉中就说:“好了,老赵来了,现在开会。有个事我先跟大家打个招呼,咱们今年和东江港签了六百万吨煤炭中转合同,东江港现在不是正运作上市嘛,刚才他们江局长在北京给我来了个电话,想请咱们帮个忙,在那份合同上附个备忘录,就几个字,中转运煤留存二百万吨,也
就是上会用的,双方都不需要实际操作,我同意帮他们这个忙,大家要没什么意见,我就让矿办把这事办了。”
既然不需要实际操作,几个副矿长都无异议,廖汉中正要发话让矿办主任去办,赵达夫点上一支香烟,慢吞吞地说:“廖总,这事得斟酌一下,我有意见。”
廖汉中皱了下眉头,赵达夫是第一副矿长兼总调度,他有意见这事还真不好办了。他打着哈哈说:“老赵,就是面子上的事,你那么较真干吗?”
赵达夫喷着烟雾:“廖总,这可不是面子上的事,白纸黑字,盖上我们的合同章,那是具有法律效应的,我们二百万吨煤在账面上可就出去了,你让我这个总调度怎么交待?”
廖汉中道:“老赵,你这不是成心较真嘛,这二百万吨是涵括在六百万吨里的,关你账面上什么事?”
赵达夫就是成心较真,他深谙廖汉中的火爆脾气,只要拱起火来就不管不顾,他要是敢为江河两肋插刀,那这回可就跟东江港抗洪封堵闸口时的情景大不一样了,他只能彻底把自己搭进去。
“廖总,咱还真得较这个真——”赵达夫梗着脖子说:“咱们和东江港签了六百万吨煤炭中转合同是不假,但那是分十二个月发煤,平均一个月不过五十万吨,咱们拿什么给东江港留存二百万吨?”
廖汉中脸色难看起来:“老赵,我不是说了嘛,压根就没有实际操作这码事,咱们就是帮东江港一个忙。”
赵达夫有意要激廖汉中的火,不紧不慢地说:“廖总,这个忙我也想帮,可这忙我们真的帮不了,这六百万吨煤是客户付了账了的,和我们琊山煤矿已没有任何关系,无非是由我们发货到东江港,再由东江港中转,我们有什么权力在合同上附个备忘录,承诺给他们留存二百万吨?”
几个副矿长交换着眼神,赵达夫竟然为这件在他们眼里看来不过是给东江港帮个忙的小事,强硬地和廖汉中对着干,实在让他们意想不到,但他们又预感到,今天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廖汉中强压着火说:“老赵,这事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了是不是?”
赵达夫态度谦恭,话语里却充满挑衅的味道:“廖总,这事不是有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件事东江港根本和我们商量不着,我们又不是货主,他们东江港要想留存二百万吨,去找货主商量嘛。”
廖汉中忍无可忍地狠狠一拍桌子:“老赵,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你要对我有意见,摆到桌面说,你刁难人家东江港干什么?”
会议室里的空气,紧张得似要爆炸,赵达夫心中却是一阵狂喜,他等的就是廖汉中发火,恨不得再添上一把柴,让廖汉中这把火把整个会议室都烧爆。
打定主意,赵达夫不慌不忙地说:“廖总,我对你是有些意见,可今天是矿长办公会,讨论生产上的事,有些话不方便说。等开党委会的时候,我竹筒倒豆子,毫无保留,有什么说什么,我赵达夫也不是那种在背后搞阴谋诡计的人。”
廖汉中黑着脸,怒目圆睁地在会议室里巡视了一圈,说道:“今天到会的,都是党委委员,好,我们就开个临时的党委会,你老赵竹筒倒豆子,把你肚子的话都说出来,我听着就是。”
矿长办公会改临时党委会,正合赵达夫之意,他立刻表态道:“我同意,请做好记录,我对我说的每句话都敢负责。廖总,你心里要是无愧的话,我们把会议记录上报到省里。”
廖汉中又是一拍桌子:“我心里有个屁愧!赵达夫,你他娘有话就直说!”
赵达夫沉下脸来,廖汉中拍桌子瞪眼直呼其名还骂娘,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他索性借机发难:“廖总,东江港那个江河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们伙同一起欺上瞒下,你们这种行为就是犯罪,你明白不明白?”
廖汉中真急了:“赵达夫,你少给老子上纲上线!”
赵达夫冷笑道:“廖总,你和东江港做的那些事,还用得着我上纲上线吗?证监会有明文规定,企业提供的上市文件要确保真实、准确、完整,你伙同江河编造虚假的中转运煤留存文件,骗取上市资格,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企业上市过程中的犯罪行为,是要受到法律惩罚的!作为琊山煤矿的生产总
调度,我建议立刻中止和东江港签订的一切合同,我们不能和这种无良企业继续合作,否则将给我们琊山煤矿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廖汉中怒不可遏道:“赵达夫,你想干什么!”
赵达夫强硬地回击:“廖总,这话应该我问你,我们琊山煤矿也设想过上市,为什么没有运作,第一是托你廖总夫人的福,我们一个多亿售煤款不知去向,财务审计上无法通过;第二是经过调研,我们认为目前国内证券市场很不健康,很多定向募集的股份公司为了尽早上市,采取各种行贿手段,而那些握有审批上市资格的有关人员利用权力收取贿赂也是司空见惯,构成了一条企业上市过程中巨大的行贿、受贿利益链条。我们琊山煤矿就是因为还有企业良知,才决定目前阶段不运作上市,没想到廖总阳奉阴违,利用手中权力为东江港编造虚假文件,廖总的所作所为,让我有理由相信廖总接受了东江港江河的贿赂。廖总,你自己向大家说说清楚吧。”
赵达夫巧舌如簧,廖汉中一下子陷入极大的被动。他心里暗暗懊悔,这一年多来赵达夫韬光养晦,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奉若神明,让他完全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今天被他抓住把柄,给了他和东江港致命一击。
廖汉中此时若退一步,局面还不至于无法收拾,但他宁折不弯的火爆脾气却容不得他后退半步,他再次拍着桌子道:“赵达夫,你不要满嘴放屁,江河给了我什么贿赂,你给我说清楚!”
赵达夫有心发难,口气也十分强硬:“廖矿长,江河给了你什么贿赂,你自己心里明白,组织上也会调查清楚。我再给大家说件事,方秋萍根本没有死,那个传说中的白衣女鬼就是方秋萍!那一个多亿售煤款也不是追不回来,大家问问廖矿长,他对这事是不是心知肚明。”
赵达夫打出他的强力组合拳。
众人惊愕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廖汉中,方秋萍没有死,白衣女鬼就是方秋萍,这太具爆炸性了!
廖汉中就像突如其来挨了一记闷棍,脑袋嗡地一下就蒙了,但他知道,赵达夫就是再信口雌黄,也不敢编出这样的谎言。
赵达夫从公文包里拿出秦海涛给他的那些纸媒广告,说道:“大家还记得吧,前年七月方秋萍从香港带回来百十块煤精,廖矿长让我们以后送礼就送这个,说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有助于提升企业形象。我告诉你们实情,他们其实是拿这百十块煤精投石问路,暗地里开拓市场,方秋萍转移出去的那批售煤款,就是被用来做了煤精生意。“
会议室里众人议论纷纷,目光疑惑地看着廖汉中,等待他做出解释。
赵达夫不容廖汉中开口,就把那些纸媒广告在会议桌上摊开:“大家看看这些广告,这些广告都是一家名为‘大雅’的珠宝公司所做。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家‘大雅’珠宝公司是半年前在美国注册的,出资人很可能就是方秋萍,他们推出的煤精饰品冬至前开始在珠三角、长三角地区铺货,短短两周销售额就高达两亿,赚得钵满盆满。同志们,我们琊山煤矿上万职工的血汗钱,全被廖矿长夫妇中饱私囊了!”
赵达夫把他从秦海涛手里拿到的炮弹,一股脑地发射了出去。
廖汉中目眦欲裂,他的心在淌血,他知道这一回被赵达夫这个卑鄙小人彻底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