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青春第18章
那之后，路杰再没有表现过气馁，无论天野给他增加多么重的训练项目，他都一声不吭接受下来，哪怕训练结束之后，他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天野的态度依然刚硬冰冷，不容半分的质疑。
但是在路杰不发一言的合作之下，他也渐渐不像一开始那样呵斥路杰。只是有一次，他对路杰说，身体变得强大，是走向强大的第一步。
“但是别走捷径，一步都不能走。”他告诫路杰，“走捷径的人，会换来更多的弯路。你可以看看David，这就是个走捷径的典型。”
路杰想了想：“你是说，他那一身用类固醇换来的肌肉？”
天野笑了笑：“这个话题我不想深谈，但是你可以看到，他固执于自己用虚荣心营造出来的强大幻影。David不能承认自己的能力有限，他既不愿真正苦下功夫，也不愿退居其次，把更有能力的人推到前面去。这种人，即便自己的车轮磨破了，也不会让开位置，让新换了车轮的队友上前面去。”
路杰直起身，遥遥望着远处正在高谈阔论的David。
“我会打败他的！”
“先不要想那么远，目前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天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一个月锻炼，还算小有成效，尤其负重登山，已经能把时间缩短在半小时之内了。但是户外锻炼力量，不是我们锻炼自身的全部。”
“啊？那我们还需要锻炼什么？”
天野忽然狡黠一笑：“下午，我带你去娱乐场所放放松。”
路杰吓了一跳，娱乐场所？那会是什么样的地方？
结果，午饭后，路杰跟着天野出来ake的训练场，他一直看着天野把车开入了中心城区，在繁华的娱乐街停了下来，在他们头顶，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不停，显出一排灯红酒绿的旖旎。
“天野，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呀？”路杰下来车，还一个劲儿问。
天野忍笑道：“跟着我就行了。”
走进一家泰国酒店，迎面美艳妖娆的女孩就上前来：“欢迎光临！”
路杰愈发紧张，他脸色有点白，手抓着天野的胳膊：“喂，你到底要干嘛啊！”
天野努力忍住笑：“瞧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走，咱们去蒸桑拿！”
“什么？！”
结果，路杰被天野给带进了桑拿室。
六平米大的房间，只有他俩，天野避开了其他客人。他一上来，就加了四五勺水。
本来就闷热异常的房间，变得更加闷热，路杰觉得快窒息了！
“喂！就咱俩，洗个桑拿你加那么多水干什么！想憋死我啊！”
天野放下勺子，看看路杰：“你以为跑了二十圈的车内，会非常清凉通风吗？”
路杰一愣，他顿时明白了！
天野这是带他来训练车内闷热窒息的环境！
光坐着不动肯定不行，天野索性锁上门，伸手一指地上：“做俯卧撑。”
“什么！”
“按照每天下午的数量，一百个。然后我看时间再考虑是否加量！”
路杰没办法，只好趴下来做俯卧撑。
“一，二，三，四，五……”
房间小，关窗关门，空气里全都是热腾腾的蒸汽，路杰只觉得呼吸都开始艰难，他大口喘息着，费力地做着俯卧撑，心想这太难了！这比在器材室做的俯卧撑难多了！
饶是如此，天野还觉得不够，拿起勺子，又加了几瓢冷水！
屋里顿时白雾缭绕，变得更憋闷了，四周围的空气烫得让人跳脚，仿佛蹲在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里面！
路杰终于惨叫起来：“别加了！会死人的！”
天野噗嗤笑起来，他把勺子一扔，索性在路杰旁边趴下来，和他一同做起俯卧撑。
如此闷热的房间，如此窒息的空气，天野的动作却毫不停滞，很快数量就超过了路杰。
路杰终于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用身体力行宣告了认输。
亏这小子怎么想的，路杰暗想，居然用桑拿房来训练我，真是什么“歹毒”的计划都想得出来啊！
从桑拿房里出来，天野对路杰说：“车内环境非常特殊，而且很难熬，我们要主动去适应，创造条件让自己习惯它，否则，你会在第一阶段的比赛中，输在自己的车里。”
路杰听得若有所思，他第一次没有对天野的话，产生半点反驳之意。
那天晚上告别之前，天野又叮嘱路杰，在空余的时间内，多多锻炼自己的脖颈肌肉。
“别的都好说，脖颈是非常脆弱的地方，如果日常活动就能拉伤扭伤它，那么当车体旋转360度时，你甚至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天野盯着他，“我希望你变得更强大，阿杰，是为了让你能在赛事中获胜——即便无法获胜，也能全身而退。”
路杰在回去的路上，把天野的这番话思考了良久。
他听得出天野语气里对他的重视，路杰比谁都更明白，天野用了这么多苦心，他是真的为他好。
回到家中，路杰依然考虑着天野说的锻炼脖颈的事。他觉得很多办法都不靠谱，在网上搜索的颈项操也只是日常护颈，达不到强度要求。
后来，他灵机一动，冲到唐棠的房间里，让她借给自己几本大部头的书。
“书？什么书？”
“不管什么书！越重越好！”路杰急切地说，“你在念硕士，对不对？你一定有很多很重的书籍！”
唐棠莫名其妙，她回头看看书柜，拿下一本：“这本《大众传媒原理》挺重的，像砖头。”
“不够！还有更重的吗？！”
结果，路杰从唐棠那儿借了五六本又厚又重的书，其中一本朗文大辞典更是厚得令人发指！
“哎哎你要这么多书到底想干什么啊！”
路杰丢过来一句“我有急用！”就跑了。
回到房间，路杰找了几条绳子，他把书捆起来，然后在脖子上垫上厚毛巾，再把绳子压在脖子上！
我靠！好重！
路杰忍不住想，书这玩意儿，还真是硬邦邦的精神食粮呢！
沉重的书籍悬在半空，路杰用脖颈的肌肉吊着它们，没过一会儿，他就觉得脖子酸痛难当！
他只得把书籍放下来，过了一会儿，休息好了再继续。
这么一来二去，那根绳子承不了这么多书，终于啪嗒一声，断裂开来。
七八本书哗啦一声散在地板上！
Jason闻声推门进来，他皱眉：“你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路杰慌了神，赶紧收拾地上的书。
Jason低头捡起一本：《大众传媒理论》
他疑惑地看看路杰：“哪儿来的？”
路杰尴尬地指指对面：“找小棠借的。”
Jason扬了扬眉毛：“难道你想去读书？”
路杰更尴尬，他挠了挠鼻梁：“我……我只是想看看她在念些什么东西。我有点儿……好奇。”
Jason沉默片刻，把书还给他，然后硬邦邦丢了一句：“这可不是什么追女孩子的好办法！”
路杰愣了愣，回过神，忍不住笑起来。
路杰在ake的日子风生水起，他走了之后的周记餐厅，却陷入一片忙乱之中。
直至此刻，Matthew才知道他错过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员工——路杰的工作，竟然需要两到三个人才能完成，尤其外卖，投诉比从前多了三倍！投诉原因全都是“菜都凉了！你们比以前慢了足足半个小时！”
Matthew很后悔，他不该这么轻易放走路杰，人才在手里的时候他不珍惜，现在人才被挖走了，他才明白价值。然而他不可能去和ake那样的大企业叫板，于是Matthew就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到别的员工身上。
“又请假？！半天也不行！午后到傍晚是高峰！Danny，你在这种关键时刻请假，是不是想周记倒闭呀！”
何诚语被Matthew骂到无力，他苦笑道：“Matthew，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请半天假，周记就会倒闭？我有那么珍贵吗？”
Matthew恼羞成怒：“那你说，为什么你要请假！”
何诚语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他请假是为了私人原因。好在周洋洋及时解围：“Matthew，你让他去吧！别搅了人家的终身大事！这样吧，何诚语的差事我来顶着！”
Matthew恨恨瞪了周洋洋一眼：“你就更不靠谱！反正你们自己商量吧！”
等他走了，周洋洋凑过来小声道：“好好的干嘛请假？”
何诚语一脸无可奈何，又带着不好意思：“还不是因为甜甜？她想买件裙子参加下个月的迎新舞会，要我陪她一起看看。”
周洋洋夸张地叫了一声：“老天！你这不仅是请假，还得破财呢！她又要买裙子？上个礼拜你不是刚给她买了条爱马仕的纱巾吗？”
“纱巾是纱巾，裙子是裙子。”何诚语更羞愧，他低声道，“大少爷，上次你借给我的钱，我目前还没法还给你……”
周洋洋立马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说这种话就见外了！我有提过让你还钱吗？有吗！不够你就尽管说！但是老伙计，我也说真的，这小丫头是在把你当提款机用啊！”
何诚语被他一语点破，有点恼怒：“不是的！甜甜很爱我！她只是需要一些新衣服！”
周洋洋撑着腮帮，犯愁地看着他：“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勤工俭学的钱，都送她那儿去了吧？”
何诚语低头不语，其实他没有告诉女友叶甜，自己只是个穷学生，出于某种虚荣心作祟，他和叶甜说，自己的父亲在国内开公司，所以这点钱不算什么。
然而眼下捉襟见肘，他的谎言就快维持不下去了。
“周大少，你不是认识人多吗？能不能再帮我想点办法？”何诚语忍不住求他，“有什么机会能来点外快，能迅速发财的？我真的很缺钱啊！”
周洋洋眼珠转了转：“这样吧，你容我去问问！”
何诚语以为周洋洋这人不靠谱，虽然答应了他，可能不会立即给回音。
然而令他万没想到的是，两天之后，周洋洋就带着消息回来了，说，给他找了个“赚钱的活儿”
“事先声明，这件事，是阿蛇给我联系的。”
何诚语一听，立即摇头：“阿蛇？就是那个害得周记差点被砸的家伙？！不行！这人太危险了！上次就因为你和他搅在一起，咱们差点被陈会那帮子人给活活打死！阿杰差点死在赛车道上！现在你又和他搅合在一起，周洋洋，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周洋洋见他着急，赶紧安慰道：“没你想的那么夸张！上次小熊糖果那件事，完全是一场误会！阿蛇是被我的玩笑给吓着了，所以才躲起来几个礼拜没露面，现在误会解释清楚了，我和他依然是好朋友！”
何诚语愤然道：“你和一个背着一大堆违禁药、被警察追得满街跑的家伙是好朋友？！”
他声音太大，周围人都侧目，周洋洋急了，按住他的肩膀：“是你说要我帮你找赚钱的活儿！那你到底要不要！不要算了！”
他说完，撒手转头要走，何诚语一听，心里动了，赶紧抓住他的袖子！
“等等，到底是什么赚钱的活儿？”
周洋洋看出他动心了，他这才嘻嘻一笑，拉过椅子坐下来：“真的是赚钱的事！阿蛇这人眼界大得很，不赚他还不干呢！”
何诚语越听越起疑，为避免自己掉进陷阱，他马上说：“先说好！如果又是涉及到那些让人high的东西，那我可不干！”
周洋洋眨巴眨巴眼睛：“合成类固醇，会让人high吗？”
何诚语不响了。
类固醇不是毒品，并非违禁麻药，只是需要医师处方，但是这种东西一旦被滥用，同样会对人体造成不好的影响。简单来说，它是一种能让人运动神经发达的“超人药”，帮人在短时间内，长出大量肌肉。只不过，你得付出长远的健康代价。
对于正规比赛来说，它又是官方明令禁止的药物，筛检一旦查到，会被禁赛。
所以这玩意儿只能在黑市流通。
周洋洋见何诚语不说话，他又道：“其实是这样的，阿蛇呢，目前在做这种生意，但他缺一些人手，帮他建立买家和卖家的固定联系，诚语，我也不瞒你，这种事确实不大好，正因为不大好所以它才赚得多！”
“能赚多少？！”
周洋洋说出一个数字，何诚语默默心算，他发现那个数字是他在周记打工薪水的五倍！
周洋洋笑起来，他发现何诚语的眼睛都绿了！
“肯干吗？”他问。
何诚语连连点头：“当然！当然肯的！”
路杰每日勤奋的训练，不止天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ake车队的其余人，也都看见了。
这让一部分人产生了恐慌，因为路杰的进步真的非常明显，短短一个月，他就从一个懵懂的、相对孱弱的外行，进步到了一个不亚于他们的位置上。
这么下去，难道这个新手真的将进入队中，成为新任经理插进车队的第一根铁钉吗？！
David当然察觉到了同伴的不安，他却始终冷笑道：“怕什么！以为我真的没法子对付他吗？！”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David肯定在私下里做了点什么，恐怕他的那个心腹Franz也知道一些，车队里，本来站在中间立场的少数几个队员，开始忧心忡忡，他们担心路杰真的会被David和他的同伙给掰下去。
这一个月以来，路杰的勤奋训练，其实博得了一些人的好感。甚至连ake的总裁John Lope都亲自来看过他们的训练，尤其对路杰的表现青眼有加。
那次John还和其他队员做了简短的交谈，他问David，感觉路杰怎么样。
David哈哈一笑：“听说他以前是个送外卖的，嗯，这段时间这位路先生在ake的表现，非常符合他的职业。”
John却淡淡一笑：“David，他非常用功，而且成长也很快，难道你要否认这一点吗？”
David那张傲慢的脸，即便在总裁面前，也没有多谦逊几分，他也冷冷道：“Mr.Lope，你知道其实人想变得强壮，能力迅速增长，是有很多捷径可以走的。”
John听出他话里有话，不由扬了扬眉毛：“你是说，路杰在私底下有小动作？”
David打了个哈哈：“这我可不知道了。也许身为新人，他不像我们这些老队员那样熟知条例，不过您放心，我会去敲打这小子，我决不让任何违规行为，出现在咱们ake里！”
等John一行人走了，franz走到David跟前，挤眉弄眼。
“拿到了。”他伸出手来，手心握着一块小小的橡皮泥，上面能看见清晰的钥匙痕迹。
David点点头，仍旧不放心：“没被那小子发现吧？”
“绝对没有。他的外套就扔在那儿，现在他已经背着器材和天野那小子跑山上去了。”
David遥望着远处，他能看见路杰和天野奔跑的身影，他们已经跑到接近山顶，身影几乎看不清了。
“这次一定得行动周密。”David轻声说，“做狠一点，必须赶走那小子，最好连天野也一锅端！”
Franz放肆大笑：“放心吧老大，咱们的经理，很快就要因为识人有误而引咎辞职了！”
何诚语最终，迫于金钱的压力答应了周洋洋，和那个阿蛇接了头。
阿蛇倒是一副“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的混不吝姿态，他用力拍着何诚语的肩头，大言不惭地承诺“包他发财”，然后将自己的生意经告诉了何诚语。
原来，这个城市很多人需要类固醇，有的是需要漂亮肌肉的男模特，有的是想在健身房出风头的健身狂魔，有的则是校队的篮球高手，还有的甚或是著名车队的车手……
“这玩意儿，厉害得很哪！”阿蛇摇头晃脑，手指撮着一袋药物，“不用费那么多力气流那么多汗，立马就能让你长出一身的肌肉！”
……然后再让你迅速衰老，脱发，代谢紊乱。何诚语心理阴暗地想，他有点儿不愿接这件生意。
“只是处方类药物，对吗？”他又不放心地问，“我可不能去贩毒！”
“绝对不会让你涉险！”阿蛇指天发誓，“你是周公子的好朋友，我怎么能害你呢！放心，都是类固醇之类的处方药！咱不和那些没脑子的毒虫打交道，咱只和上等人做生意！”
何诚语信不过阿蛇，然而想到女友叶甜拿到新裙子时，那开心的笑靥，他又决定咬咬牙，继续干下去。
“他们不愿意在街上和我接头，那得承担很大的风险，更不肯邀请我去他们家里，他们觉得我不配。”阿蛇咂咂嘴，“我也理解客人们这种排斥我的心态——所以我需要一个中间人。”
何诚语就是这样一个中间人。
“客户会提前把名单和钥匙交给我，需要的量也会告诉我。”阿蛇指点着何诚语，“咱们要做的，就是把客户要的东西，送到他那儿去——通常是送进客户的储物箱内：公司的储物箱，学校的储物箱，健身房的储物箱以及训练队的储物箱。”
“为什么是储物箱而不是本人？”
“当面交钱拿货很容易被看见，尤其在明令禁止使用药物的校队或者正规体育赛队里。”阿蛇暧昧地笑了笑，“这些全都是熟客，好几年的交情了。所以他们把储物箱的钥匙给咱们，接下来，Danny，把客户需要的药物放进储物箱，就是你的任务了。”
何诚语这才明白，为什么阿蛇会通过周洋洋联系上他：身为周记餐厅的外卖员，他有着最好的掩护身份，也有着最方便的职业优势。
“没人会阻拦一个送中餐的外卖小子。”阿蛇咧嘴笑起来，“你是最四通八达的！小子！好好给我干！干得出色了，我还会提高你的报酬！”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动了何诚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