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风华正茂第一百三十章 雪白似云脸红若霞
“虽然那时候我才只有五岁,却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头发丝儿一样小的细节,都分明的呈现在眼前。”
高琅说这些话的时候,金小楼的心开始疼了起来。
看着他鸦青的发丝上白蒙蒙的一层雪渣,金小楼很想伸手去抚住他的脸,告诉他别怕。
虽然高琅从未说过他害怕,可不知道为什么,金小楼知道他正在害怕。
只是金小楼终是忍住了,挺直了身子坐着,一动不动。
“那天傍晚刚过,京城下了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在雨快要停时,皇上带着两个贴身的小太监来到了椒兰殿。”
这段过去高琅从未对任何人讲过,金小楼是第一个。
“虽是下了雨,殿中却更热了,我闷得厉害,母亲便将我抱上膝头,一边替我搽汗,一边摇着扇子。看到皇上来了,母亲很高兴,她的眼眸亮了起来,忙放下我起身行礼。”
“我还记得那日父皇穿的是香色暗花勾莲的缎袍,一双蓝色串珠云头靴,靴头高高翘起,看得我一个劲直笑,只是他甫一进来便令一个小太监带我去花园里玩。”
“母亲说我才出了一身的汗,还是别再出去跑了,小心着凉。”高琅眉头越皱越深,“我也不想出去,那时候皇上还是我心目中最倾慕的父亲,他好不容易来看我们一次,我想和他待在一起。想着,便伸手去抓他靴头红珊瑚的串珠,哪知他竟一脚将我踹飞了出去……”
“我摔在柱子上登时便晕了过去,等我再醒过来时,便只看见皇上死死掐着我母亲的脖子,然后一把将她丢进燃烧着的火海里。”
说到此处,高琅猛地闭上了眼睛。
“火烧得很大,她哀哭着,口中喊着我的名字,美丽的华服和倾世的容颜皆在那火光中湮灭。我想跑过去将她救出来,他却伸手紧紧按住了我的肩,他说,你不是想待在这里吗?那就看清楚,记住这一切,好好记住她的怎么死的……”
高琅的嗓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直到今日,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一切。
“因惊吓过度,又极度悲伤,我昏睡了三天三夜。只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第二日我便醒了,我闭着眼睛,听身边的人来来回回,忘记了惊恐也忘记了伤心,直到我的老师钟太傅来看我,他告诉我,不论发生什么,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钟太傅年轻时曾是高家的幕僚,也是由高家举荐入宫的,在高琅三岁时便做了他的老师。
“三天后,我睁开了眼睛,当我再一次见到我的母亲端坐在殿前时,狠狠吓了一跳。我疯了一样的哭喊着向她跑过去,却在她抱起我的刹那晓得这人并不是母亲,我捶她打她,逢人便说我的母亲已经被火烧死了,她是个妖怪。人人皆说我惊吓过度成了傻子,渐渐的我也看清了,既然皇上杀了母亲,那我也只有真的疯了傻了,才能长久的活下去。”
高琅眨也不眨的看着金小楼的眼睛:“所以,我并不是故意要装傻骗你,那时候皇上病重,钟太傅察觉到朝中有危险,他想让我远离旋涡的中心,我想到了一年前曾救过我的你,便让钟太傅带我来了井口村,只是,随着我来的还有其他人的眼线,我必须一如既往的装傻下去。”
好半天,金小楼才开口问道:“你怎知她不是你的母亲?”
高琅一怔,随即轻轻笑了:“就像你抱麟儿一样,他已是你身上的一部分,你随手接过了便会用最自如,又最令他舒适的姿势抱住,这是其他人再怎么装也装不出来的。”
金小楼垂下了眼眸:“那你如今已经让五皇子知道你不傻了……不会有危险吗?”
“你怎么知道?”高琅有些奇怪。
金小楼在知道高琅是七皇子的瞬间,便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子,五皇子,七皇子。
难怪当初高琅要去和府里保护太子,那是他血亲的哥哥。
“博古寺,当时我也在。”金小楼平缓的说出了博古寺三个字,可话落的最后一瞬,仍旧颤抖了,“你没进殿里来,因此没看到周书礼的尸身。”
“周书礼死了?”高琅大惊。
金小楼缓缓点头:“桂枝被人掳走,也不知道现下怎样了。”
说到此处,鼻头一酸,红了眼眶。
高琅拉起了金小楼的手,这次金小楼没有抽开。
“是我来得晚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安葬了周书礼,替你寻找桂枝的。”高琅郑重到,“至于我,你更不用担心,乌黎江这一场仗,让我寻到了许多有用之人,是时候该让他们知道,我真正的模样了。”
金小楼忽地抬起了眼:“我还想再问你一句。”
高琅看着她,只见她长吸一口气后,慢慢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金小楼咬住唇,最后“喜欢我的”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脸比云霞还红。
“喜欢你的?”高琅接口。
金小楼点点头。
她第一次与高琅接吻时,曾问过他,是否喜欢自己,他当时说的是喜欢。
可那时金小楼还不知道他便是一年多前在高粱地里的那个男人。
眼下,她不确定高琅的喜欢是从何时开始的,若是从高粱地里开始,那他喜欢的便是死去的金小楼……
她……她这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万年单身狗,换了金小楼的芯子,她要找的另一半,也一定要是喜欢她这个芯子的人。
不然对彼此都是蒙骗。
高琅目光深邃的望着金小楼,认真的道:“说实话,一开始我来井口村寻你,只是为了报恩,你当时救了我,却是害了你,我回去后仔细想过,不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要娶你,护你一辈子周全。”
金小楼点头:“这是君子所为。”
“直到与你日日待在一起。”高琅接着到,“我也不知是从何时起,更不记得是因何事起,我便满心满眼皆是你了。我无数次的庆幸,庆幸救我的偏偏是你。”
“我在想,或许是老天爷觉得拿走了我的太多,便要给我一个最好的你来当做补偿。”
金小楼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俯身上去,伸手抱住了高琅。
刚靠在他的身上,却察觉身前湿热一片。
起身一看,高琅胸前的伤口早已裂开,血淌湿了胸膛,只因这邹老先生借来的袍子本就是深褐色,一时间金小楼竟没有看出来。
雪扑簌簌越落越大,金小楼赶紧扶起高琅往山上洞穴里走。
好在高琅身强体壮,又亏得金小楼日日跟着那鹿子出山野里去打些瓜果野物回来,一顿好吃好喝的养着。
没两日,高琅便又生龙活虎了。
邹邈却十分的不满足,手里捏着一只兔腿,趁着金小楼不在跟前,一边啃,一边抱怨:“高琅,要不你再装模作样病几日,你这一好,吃的都是你做,怪难吃的,我想吃小楼的手艺!”
这邹邈训了只鹿子,他一人在这山里时全靠这鹿子出洞叼些果子回来饱腹,这两日吃了金小楼做的各色美味后,嘴巴反倒刁了起来。
“好哇!”高琅朗声一笑,“小楼做炙鹿腿是一绝,选林间奔走的成年母鹿,肉质劲道,肥腴适中,抹了蜂蜜架在火上烤,烤得那是外焦里嫩,油喷的香,再将细盐一撒,好吃的叫你恨不得将舌头吞下去。”
邹邈听得口水直流,忙道:“那我们今晚便吃炙鹿腿?”
“好得很!”高琅笑到,“我立时便将这鹿儿斩了。”
说完起身便去扯正在吃草的鹿子。
鹿子腿一蹬,慌忙跳开。
邹邈一听这动静立马便晓得自己上了这高琅的当,气得拿着兔腿转身便进了石楼。
金小楼过来时,只见高琅一人傻乐着坐在地上,金小楼只觉好笑,看来这高琅犯傻不定是装的,看这傻乎乎的模样分明才是他的本体。
“我们明日便要下山去,我想去外边多打些野兔什么的回来,留着邹老先生多吃些时日。”金小楼说到。
“好,我和你一同去。”高琅起身,便随着金小楼往外走,路过那鹿儿的时候,又伸手去扯了扯它的尾巴。
一出山洞,外边已是铺天盖地的一片雪白。
两人一边在雪地里寻兔子的脚印,一边往山巅上走,兔子没寻到,反倒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站在山巅之上,四周皆是起伏的群山,云霞四披,周野屏开,仿若将整个天地皆踩在了脚下。
金小楼心中一荡,忽地拉起高琅的手:“你可会跳舞?”
“跳舞?”高琅摇头。
“我教你!”
金小楼说罢,双手提起自己的裙摆,踮起脚尖朝高琅施了一礼,然后两步蹦跳着向前,一手与高琅交叠相握,另一手揽住了高琅的腰。
脚轻轻一旋,便带着高琅跳了起来。
高琅聪慧,不过带走跳了两圈,他便摸清了门道。
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怎么的,高琅一下放开了扶着金小楼手臂的手,用力一把抱住了她纤纤细腰。
那腰肢盈盈一握,高琅凑近去,面颊几乎与金小楼紧紧相贴,细腻温滑的触感令两人皆是一颤。
温热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交织,两人的呼吸急促起来。
“娘子这舞,可真有趣。”高琅说话间,男子清冽的味道直往金小楼脖子里钻。
金小楼只觉得腰间强劲的力道传来,下一瞬,自己便变成了被带着走的那一个。
高琅力气比金小楼大得多,跳起来又热烈得多。
两人手脚交缠着,一刚一柔两个身体紧靠,摆荡间肌肤擦磨在一起,又痒又麻。
金小楼身子一软,眼神迷离。
她似乎是在云端飞舞,从没这样自由快活过,在高琅旋转着将她抱起的刹那,头一扬,深深的朝着他的唇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