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影小说

　　1

 

　　回到公司，赵海鹰让吴凯尽快做出一份关于零灵公司情况的报告。没想到吴凯此时竟像变戏法似的把报告放到了桌子上，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赵海鹰有些意外，开玩笑地说：“看来你之前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吴凯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觉得这么好的项目你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我一直盯着零灵公司。”

 

　　这话赵海鹰听着倒是挺顺耳。他快速地翻看着报告，吴凯趁机说道：“我听说查尔德来了，这两天正在和谢总谈。”

 

　　“查尔德回来了？”赵海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吴凯走后，赵海鹰放下手中的文件，拿出手机，找出谢天阳的电话，犹豫片刻，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的谢天阳并没有任何的吃惊或者兴奋，只是淡淡说了声“好”。让赵海鹰没想到的是，谢天阳竟主动提出要在茶楼见面。

 

　　茶楼里播放着柔和优美的音乐，让身处其中的茶客内心安静了下来。谢天阳泡好了茶，为赵海鹰添茶。看着茶水静静流入杯中，赵海鹰先开口道：“我记得你不爱喝茶。”曾经的谢天阳最爱喝的是红酒、香槟，茶根本不入他的法眼，可现在看谢天阳冲泡茶叶的手法，行云流水，自然和谐，俨然一个精通茶道的人。

 

　　谢天阳向赵海鹰说起了自己和茶叶的渊源。原来在监狱的时候，和他同室的一个老伯特别懂茶，没事就和他聊茶，向他介绍茶叶的品种、泡茶的方法，可能是受了他的影响，出来之后谢天阳就慢慢喜欢上喝茶了。他曾经在香港参加过一个茶道学习班，深受启发。

 

　　赵海鹰拿起杯子，当茶水刚入口的时候，味道有些苦涩，但是渗入喉咙之后，又是一阵回甘的香味：“你的茶不错。都说茶道有六事，很复杂。”

 

　　说起茶，谢天阳一直平静的脸上才稍显波澜：“其实并不复杂，茶礼贵在懂，茶规贵在遵，茶法贵在知，茶技贵在勤，茶艺贵在雅，茶心贵在净。能守得住心净，才能做得了好茶。”

 

　　看着眼前的谢天阳，赵海鹰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也许真如杜黎所说，谢天阳变了。

 

　　谢天阳向赵海鹰表露心声，过去的他，很难做到心静，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从监狱出来之后，他的很多想法都变了。赵海鹰曾经忠言逆耳的提醒，让谢天阳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朋友。如果当初他早早听了赵海鹰的话，也许后来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不过，人总要自己摔倒、摔疼了，才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要不是栽了那么大的跟头，他也不会成为今天的自己，也许就没有机会和赵海鹰面对面地坐着品茶了。他给自己新的公司起名叫零灵，第一个零是从零开始，第二个灵是便捷灵活。这两年公司发展很顺利，规模扩张很快，他真心希望能和赵海鹰合作。

 

　　赵海鹰没有回答，转而问起了查尔德的情况：“听说查尔德在和你谈合作？”

 

　　谢天阳毫不避讳，坦诚地说道：“他是找过我几次，不过我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估计现在他已经回到美国了。”

 

　　“你真的不打算和他合作？”

 

　　看赵海鹰还是有些迟疑，谢天阳十分真诚地说：“我不想把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一个公司又变成第二个投机的筹码。我对便捷支付的未来有清晰的蓝图，而如果我们合作，我相信这个蓝图会更快变成现实。”

 

　　杜黎说得没错，谢天阳是变了，经历了这么大的挫折后，他重新找到了自我。赵海鹰看着眼前的谢天阳，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谢天阳也激动地举起了手里的茶杯，两个茶杯轻轻碰撞在一起，两个兄弟再一次开启了一段新的旅程。

 

　　短短两年时间，赵海鹰的海银飞速发展，成为上海商界的一座风向标。

 

　　2015年12月，冬季的纽约被白雪覆盖着，繁华似乎被锁定在纯净之中。雪后暖阳丝丝缕缕从摩天高楼、玻璃大厦的缝隙间洒落，带着暖意扑向中央公园，柔和的阳光透过树枝跳跃而下，又扎进还没有结冰的湖水里，激起一片浅浅的金色涟漪，反射的光芒在湖边的白雪丛中闪烁。

 

　　赵海鹰信步走进纳斯达克大厅，抬眼便是滚动着英文数字的环形屏幕，注视着屏幕上“海银集团”的名字和Logo，脸上露出愈加自信的笑容。

 

　　赵海鹰昂首走向台中央，钱春生和海银集团的其他随行人员分列在他的两旁。

 

　　他按捺住激动，将手放在按钮上，重重按下！一瞬间，纳斯达克的钟声立刻响了起来。“砰砰砰”，彩带飞扬在大厅的空中，在场的所有人开始鼓掌欢呼。

 

　　赵海鹰转身，看着马邑、钱春生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眼眶有些湿润。

 

　　下午，赵海鹰一行人等一同参观纳斯达克的金融博物馆。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赵海鹰的思绪打乱，陈梦蕾有些抱歉地拿出手机，低声道：“妈，怎么了？什么，南南住院了？好，我们这边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对，我们尽快回来。”挂上电话，陈梦蕾面色忧虑，赵海鹰感觉不太对劲，关切地问：“出什么事儿了？”陈梦蕾的眼眶已经红了：“南南病了，查出来是白血病……”

 

　　处理好美国的事情之后，赵海鹰和陈梦蕾搭乘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到了上海，飞机到上海已是深夜，赵海鹰和陈梦蕾顾不上回家，一下飞机直接赶往医院。

 

　　南南躺在病床上，自己拿着画板画画，脸色很不好看，一点都没有想要睡觉的意思。袁敏坐在病床前，削好了一个苹果递给南南，不过南南根本不想吃。

 

　　“南南，苹果有维生素，营养很丰富，医生说了，你每天都要吃一个苹果，这样病才好得快。”袁敏的话显然没有什么作用，南南还是认真地画着画，不说话。

 

　　袁敏有些好奇，南南一个晚上都在拿着画板画画，她凑上去，看到了南南画的是赵海鹰、陈梦蕾带她去游玩的图画。袁敏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抚摸着南南的头，安慰道：“等病好了，我们就去，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都陪你去，好吗？”

 

　　医院走廊里，赵海鹰和陈梦蕾先找到了周蕙，了解南南的病情。周蕙把情况大概向他们介绍了一下，并且提醒他们要有思想准备：“南南虽然是初发，目前暂时能够通过保守治疗控制病情恶化，但是治疗的效果因人而异，不排除南南病情恶化周期加快的可能。”陈梦蕾一听，险些站不稳：“你的意思是，南南恶化的可能性很大？”

 

　　周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和南南的主治医已经谈过了，她的判断是这样。所以我们已经报备了南南的资料，希望能在病情恶化之前找到合适的骨髓捐赠者。”

 

　　陈梦蕾的情绪有些失控，整个身体要依靠赵海鹰的搀扶才能够支撑住。赵海鹰轻轻扶着陈梦蕾：“我和蕾蕾，我们两个也去做个配对。”

 

　　“你们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虽然概率非常低，但是呢也有一定的概率。明天就可以安排你们做体检。”说着说着，三个人就走到了病房门口。周蕙提醒道，情绪对病人的病情也是有很大影响的，希望陈梦蕾和赵海鹰给孩子提供一个积极的情绪。

 

　　陈梦蕾向赵海鹰点了点头，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努力让自己站稳，接着推开了南南病房的门。南南一看到陈梦蕾来了，兴奋得一下子坐了起来。陈梦蕾冲到床边，紧紧地把南南抱在怀里。赵海鹰也顺势走到床边，轻轻抚摸南南的头发，轻声问道：“南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跟爸爸说。”

 

　　南南摇摇头，她不知道的自己生什么病了，她看着赵海鹰，不开心地问：“爸爸，我什么时候能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去上学。”

 

　　赵海鹰向孩子解释：“你现在生病了，所以我们需要在医院里治病，等病好了，南南就能回家，也能去上学了。”

 

　　“我得了什么病，会死吗？”南南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这句话问得陈梦蕾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她赶紧站起来，掩饰着，她不能让南南看到自己的眼泪。

 

　　赵海鹰依旧坐在床边，强忍着泪水，笑着对南南解释：“不会的，南南得的病不严重，只是需要时间治疗。所以南南要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好好吃药打针，这个病啊就好得快一些。”听到赵海鹰这么说，南南这才好了一些。

 

　　陈梦蕾让袁敏回家休息，自己留下来照顾南南。袁敏顺势让陈梦蕾送自己出去，她有些话想跟陈梦蕾说。“孩子得了这个病，我们一定要有最坏的思想准备。”袁敏试探性地说，“

 

　　我知道，你流产之后不能再生育，这对女人来说是最残忍的事情。但是小蕾，世事无常，如果南南真的……你一定要坚强面对。”说起女儿的事情，袁敏的心里也难受。

 

　　陈梦蕾显然接受不了这个情况，她绝对不会让南南出事：“如果这里治不好，我就带她去美国，去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药，我一定会救我的女儿。从我收养南南的那一天起，我就把她当成我亲生的女儿，这几年孩子和我的感情有多深，你是最清楚的。我不能失去她，她是我和海鹰唯一的孩子啊。”

 

　　袁敏怎么可能不懂呢？就是因为自己，让陈梦蕾从小缺失了母爱，所以陈梦蕾现在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南南。“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跟你说这些话。南南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我是怕万一发生了意外，你会崩溃的。”陈梦蕾根本听不进去，或者心里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管怎么样，不管花多大的代价，我一定会救我的女儿。”

 

　　回到病房，陈梦蕾驻足在门外，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她看到赵海鹰正在给南南讲故事。南南闭着眼睛，认真地听着赵海鹰讲《小王子》的故事。

 

　　“大人们劝我把这些画着开着肚皮的，或闭上肚皮的蟒蛇的图画放在一边，还是把兴趣放在地理、历史、算术、语法上。就这样，在六岁的那年，我就放弃了当画家这一美好的职业。我的第一号、第二号作品的不成功，使我泄了气。这些大人们，靠他们自己什么也弄不懂，还得老是不断地给他们作解释……”

 

　　突然，南南睁开了眼睛，嘴角浮现出笑容，问道：“爸爸，你会让我放弃画画吗？”

 

　　“不会，南南喜欢做的事情，爸爸一定会支持。但前提是，这件事情是发自南南的内心愿望，而且不会损害别人的利益。”赵海鹰温柔地说。

 

　　南南若有所思地说：“我的爸爸和小王子的爸爸不一样，我的爸爸会鼓励我成为一个画家，对吗？”

 

　　赵海鹰点了点头。这时，陈梦蕾推门进来，南南看到陈梦蕾兴奋地坐了起来。陈梦蕾暗暗发誓，不管用尽什么办法，她都不会放弃南南。她迎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南南。

 

　　2

 

　　自从南南生病，陈梦蕾就放下了所有的工作，专心陪南南。赵海鹰则是白天在公司，晚上去医院陪孩子，因为休息不好，面容十分憔悴。

 

　　公司的事情主要就交给马邑和吴凯来处理。吴凯最近又找到一个新的项目，关于飞乐智慧城市产业基金，他把找到的资料向赵海鹰和马邑汇报了一下：“飞乐音响认为，本次设立产业基金，目的是结合当前宏观经济形势和未来行业发展方向，优化公司在智慧城市建设方面的产业布局，积极把握产业发展中的机遇，推动公司积极稳健地进行外延式扩张，实现公司持续、快速、稳定的发展。”

 

　　一走出会议室，赵海鹰就让吴凯马上准备资料，和马邑尽快约建信（宁波）投资管理有限责任公司的人见见面，最好能亲自跑一趟宁波。

 

　　“这一趟值得跑啊。”马邑有些兴奋，“建信是建设银行旗下的全资子公司成立的基金管理公司，该公司与飞乐音响可以签订委托管理协议，飞乐音响也可通过此方式参与基金管理公司的管理。我们直接上门洽谈效率更高。”

 

　　赵海鹰这段时间从没离开过上海，所有出差的事情都交给马邑和吴凯。马邑知道南南和陈梦蕾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赵海鹰能够陪在身边，他问起南南的病情。说起南南的病情，赵海鹰愁容满面：“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病情还算稳定，这两天就要出院。梦蕾想带孩子去美国治疗。”

 

　　马邑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他也知道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配型，到哪儿都一样。另外，现在中国国内的医疗水平也十分先进，这么小的孩子折腾到美国，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水土不服，到时候恐怕更麻烦。马邑想到的赵海鹰也想到了，能劝的话他已经劝过了，可是在去美国的问题上，陈梦蕾十分固执。

 

　　“关心则乱。”马邑表示出自己的担忧，临走之前，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对了，永康派人送来了请柬，他们的基因公司落户张江高科，请我们出席。”

 

　　马邑和吴凯去了宁波，赵海鹰来到了张江高科园区，郑心蔓博士带着他在园区内参观，无意中问起了陈梦蕾。

 

　　“她在医院，南南生病了。”赵海鹰心神不宁地答道。

 

　　郑心蔓从赵海鹰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不寻常，问：“什么病？”

 

　　“白血病。”一说起女儿的病情，赵海鹰心里有些不舒服，“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只能保守治疗稳定病情。”

 

　　郑心蔓一听，竟有些激动：“我们和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国家人类基因组正在合作研究专门针对儿童血液病的基因干预治疗。课题组已经有了重大发现，有望大大提高儿童急性白血病的治愈率。我还跟你说，这在国际上都是首发，数据已经得到了美国、德国等多国的临床数据验证。我可

 

　　以带你们去上海儿童医学中心，把南南的具体病况做一个分析，如果适合的话，可以尝试基因干预治疗。”

 

　　赵海鹰这一趟真是来对了，他赶紧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梦蕾，电话那头的陈梦蕾听到这个消息，通过电话把南南的情况大概向郑心蔓说了一下。

 

　　挂上电话后，陈梦蕾直接带着南南来到了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医生把南南的具体病况做一个分析，得出的结果是适合治疗，可以尝试基因干预。很快，第一期治疗结束，观察一个晚上，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办理出院。第二期治疗要在50天后，医生提醒陈梦蕾这50天尽量注意，不能让孩子有剧烈的运动，尤其是注意营养，适当锻炼，还要注意卫生。

 

　　“那，可以带她去旅行吗？”陈梦蕾问。南南在住院期间，一直缠着她想要去旅行，陈梦蕾不想让孩子失望。郑心蔓建议可以带孩子去周边空气好一些的地方散散心，时间不要超过一个星期，只要注意饮食和卫生就行。毕竟孩子在医院治疗这么长时间，让她彻底放松对恢复也有帮助。

 

　　南南一出院，赵海鹰就开车带着南南和陈梦蕾来到了周庄古镇。周庄古镇是一个具有九百多年历史的水乡古镇，位于上海、苏州、杭州之间，小镇四面环水，湖水将周庄环抱入怀，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橹船，一派古朴幽静之美。

 

　　陈梦蕾看到一个客栈门前围站了不少人，她带着南南上去凑个热闹。走近一看，才知道是摄制组正在拍戏，拍戏的女主角还是她老朋友周媚。

 

　　“咔咔咔。”导演大声喊道。周媚走过来，看着导演：“刚才那条我感觉还是不太满意，太生硬了。”就连导演自己也觉得男主角演得缺少感情，他把男主角叫过来，给他讲戏：“你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你一生挚爱，你们现在就要分别，所以眼神里既要有浓浓的爱意，又要有难舍的忧伤，还要有……”

 

　　这个男演员一看就是新人，已经连续拍了三十几条了，感情早就磨没了，一脸抱歉地跟导演和周媚说：“对不起，导演。对不起啊，周老师。能不能休息一下？”

 

　　周媚已经习惯了美国工作的模式，拍戏必须严格，可是这个新演员的感觉一直拿捏不准，让她很发愁。她向导演建议道：“能不能让谁来和我试试戏，让刘峰看一看，找找感觉可能更好。”

 

　　“我来！”导演还没开口呢，一个男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周媚一回头，看到一身休闲服的钱春生站在身后，震惊地说：“你怎么会在这儿？”钱春生开玩笑地说：“周大明星回国接拍的第一部大戏，宣传是铺天盖地，看不到才难呢。”

 

　　导演一脸的惊讶。只见钱春生二话不说拉起了周媚的手，周媚也没有拒绝，跟着他走到镜头前。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周媚去了美国十年，钱春生就等了十年，直到刚刚看到钱春生那一刻，周媚的心中早已认定了这个男人，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钱春生上前，轻轻为周媚拭去眼泪。两个人的十年之约在今天兑现。

 

　　站在人群中的陈梦蕾看到这一幕，眼泪充满了眼眶。赵海鹰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这一刻，他们感到幸福是如此的简单。

 

　　3

 

　　市民中心，门庭若市，易拉宝上清晰地印着吴一白的照片以及他最新发表的报告文学《走向新时代的大浦东》。洋泾街的老街坊早早就来到了市民中心，专门给吴一白捧场。在钱青青的指引下，老街坊们走进了浦东市民中心展区，观看着展区两边摆放的一张张标志着浦东这些年变化的照片。

 

　　“冬梅，你看看这几张照片。”四眼指着其中的几张照片，有些激动，又有些兴奋，“洋泾街的过去和现在，照片里还有我的星光理发店呢，太多的记忆留在了那里。”

 

　　钱冬梅顺着四眼指的方向看去，感慨道：“以前我做梦都想能去浦西买个房，每天坐着轮渡上班下班。那个时候真是不敢想象浦东会发展成现在这样高楼林立。”

 

　　钱青青带着摄像师走过来拍摄，从镜头里看到周媚和钱春生对视的幸福的笑脸。随着镜头移动，镜头里出现了陈梦蕾和陈建华。

 

　　陈梦蕾挽着陈建华的手臂，被一张张的手绘地图所吸引。手绘地图被装裱在漂亮的画框中，颇具艺术感。陈建华看着这些出自自己之手的地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叹道：“这些地图装了框这么一看，还真有点意思。”

 

　　陈梦蕾也被眼前的手绘深深吸引了，她惊叹道：“爸，这都是你这么多年亲手画的吗？连我都是第一次见到。”

 

　　“是啊，本来是随手画画，方便认路。”陈建华看着自己画的手绘地图，从刚到上海再到退休，几十年的手绘地图让他重温浦东的变化，他不禁感叹道：“浦东变化太快了，我感觉一个礼拜不出门，好像这路就有变化。”

 

　　这时，大厅里传来声音：“请各位来宾入座，我们的沙龙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一身休闲装的吴一白在众人的注目下走上讲台，坐到了主持人的对面。看着台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又看看对面陌生的主持人，吴一白笑着说：“采访了那么多人，今天终于坐到了被采访的位置上。这个位置还让我有点紧张。”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主持人首先向吴一白问起创作这本报告文学的初衷。吴一白看着坐在下面的老街坊、老朋友，有感而发：“我的初衷特别简单，其实就是记录变化。浦东的变化让我发出不断的追问，一个城市的生命在于变化，在于发展，而对于我们每一个人又何尝不是呢？岁月的沉淀，无论是什么，都会沁入生命，给我们源源不断的力量去展望未来。正因为有这样的展望，我们才会去奋斗、去努力、去实现。我的心里充满着感动，充满着感恩，我想创作这个报告文学，把它作为一份我送给浦东、送给浦东人的礼物，表达我对这个日新月异、蓬勃发展的我的家乡浦东的祝福。”吴一白的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引起了现场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也被感动了，她继续说：“有着这样的一份深情厚谊，难怪吴先生能写出这样好的报告文学，能拍出这么美、这么真实的照片。刚才在展区，很多来宾和客人们一边欣赏那些图片和文字，一边赞不绝口。对大家的喜爱和赞美，我想请问吴先生，你最想跟大家分享的是什么呢？”

 

　　吴一白面朝大家，情绪有些激动：“如果大家对今天的图片展，对这本报告文学加以赞美，那么我想说其实这都不是我的功劳，我只是忠实地记录了浦东的发展，记录了浦东人生活的变化。在这本报告文学里的主角很多，有政府官员、有建筑工程师、有企业家、有经济学者、有金融专家、有教师、有工人、有街坊邻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个太阳升起的早晨和夕阳西下的黄昏，都记录着奔腾向前的黄浦江和蓬勃发展的浦东。如果说浦东是个奇迹，我们就是有幸见证这个奇迹的人！”

 

　　台下的老街坊再次被吴一白的话感染了，谢天阳更是一边鼓掌一边激动地说：“我回国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没能去美国，是有点遗憾但不是缺憾，我当初还认为你是心里妒嫉才嘴硬。”

 

　　听谢天阳这么说，赵海鹰在一旁补充：“我当时还说过上海会是中国的华尔街。”

 

　　“是啊，这么多年，亲眼看到这座城市的发展，真是幸运。”两个人相视而笑。

 

　　台上的吴一白还在侃侃而谈，陈梦蕾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陈梦蕾一看到是周蕙打来的，走出大厅，在大门外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周蕙有些激动，她告诉陈梦蕾，南南的配型找到了。

 

　　挂上电话，陈梦蕾激动得说不出话，一转身，看到赵海鹰站在身后，眼里含泪看着妻子。赵海鹰一把将陈梦蕾拥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