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鹰猎第四章 蜈蚣门神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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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书说到张保庆他们三个人被猞猁追赶,误打误撞来到一座大宅之中,门上一左一右画两条活灵活现的大蜈蚣。宅子位于天坑深处,看规模可不小,高墙炮孔一应俱全,里头却没半个人影,显然荒废已久,却从里到外透出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张保庆胡思乱想:大宅中的人死光了,岂不是处凶宅?这地方会不会有鬼?没动这念头还则罢了,此时他这么一想,似乎能看见大宅中有孤魂野鬼走动,身上顿时感到一阵阵发冷。但是眼下饥饿难忍,他也顾不得害怕了,帮二鼻子点上屋里的灯烛,准备先吃些东西。
二鼻子摘下挂在墙上的步枪,端在手里看了看,枪是好枪,不过放的年头太久,枪栓都锈死了,根本拉不开。菜瓜看到门口有一眼泉水井,取水刷去锅底和马勺上的污垢,又抱来一捆秫秸秆塞到灶下,点上火往灶膛中添加木柴,但这土灶少说几十年没通过,里边全堵死了,点起火来便往屋里呛烟,呛得三个人满脸黑灰,一个个跟灶王爷似的,鼻涕哈喇子齐流。眼看地灶无法使用,干脆在屋里升起一堆火,把整根的猴头蘑拿出来洗干净,再以短刀切开,一块块扔到锅里煮。
张保庆坐在锅旁两眼发直,他在饭庄子后厨当过学徒,早听说猴头蘑是能上大宴的山珍。猴头鱼翅可称山珍海味,鱼翅是鲨鱼翅,猴头并非真的猴头,而是指野生的猴头蘑,此刻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拿起马勺,舀了一大勺汤刚要喝,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鬼地方的水能喝吗?
二鼻子从锅里捞出一块猴头蘑,也是饿得狠了,吹都没吹就往嘴里扔,烫得无法下咽可也不舍得往外吐,口中含混不清地对张保庆说:“你呀,寻思得也太多了,当年地主大户造村堡般的宅子,里边一定要有活水,或是泉眼或是水井。人可以三天不吃东西,但不能一天不喝水,如果地主的大院套里没有水源,一旦让土匪乱兵困住,全家人便只有死路一条。”
张保庆一看二鼻子吃了没事,也迫不及待地从锅里捞了一块,吹了吹滚烫的热气,一边吃一边说:“可这宅子里的人,还不是都死了?”
二鼻子奇道:“你又没看见死人,怎么能说宅子里的人全死了?”
张保庆心想:那倒也是,确实没看见死人,屋里的摆设一切如常,衣服、被子全都没动过,大门从里边关得好好的,若不是积了厚厚的尘土,你说宅子里的人刚刚还在这里我也会信,可见没有遭受到土匪袭击。不过住在大宅中的人,也不像突然搬走了……他想起二鼻子在大门前脸色古怪,正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问:“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要常年住在与世隔绝的天坑里?当年住在宅子中的人是死是活?”
二鼻子说:“我也就是听老辈儿人那么一说,我是怎么听来的怎么说,我也没亲眼见过,你俩可别怕,咱们那上岁数的人都听过,当年在深山老林里出过一桩奇案,奇案懂不?”
菜瓜说:“奇暗……那是相当的黑了?比锅底还黑吗?”
张保庆说:“不是,奇案是指很离奇的案件,一般破不了,也说不清道不明。”
二鼻子一拍大腿,对张保庆说道:“没错,你也听过?”
张保庆说:“我没听过,你怎么树林子放风筝——绕上了,别勾我们腮帮子,快说是怎样一桩奇案,又跟门上画蜈蚣的大宅有什么相关?另外你说过蜈蚣守财,大宅的主人很有钱?”
二鼻子说:“何止很有钱啊,那简直是……我这么跟你说吧,当年东三省所有的钱放一块堆儿,都未必赶得上他的多,那真是趁了小鼻子他爷爷——老鼻子钱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金王马殿臣的宅子!”
“金王”两个字一出口,张保庆觉得有几分耳熟,从前听四舅爷提起过,这会儿让二鼻子一提,再看这宅子的规模阵势,倒也觉得有几分可能。
相传清朝末年,关外出过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此人姓马,名殿臣,人称金王。一听这个外号就知道这个人有钱,到底多有钱呢?还真不好说,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说是富可敌国未免有些夸张,但只要一出了山海关的大门,这位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巨富,他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马殿臣突然失踪了,连同他的财宝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上哪儿去了,凭空的这人就没了,却留下了很多传说,被说书的拿出来改成了评书,关外说书的都会说这套书。在旧社会,说书的走江湖,讲究“把点开活”,不一样的听众给不一样的书听。好比关内人听评书,喜欢听《三国演义》《水浒传》《明英烈》《岳飞传》这样的袍带书,全是骑马打仗、排兵布阵、攻城拔寨、两军交锋,再一个听《三侠五义》《雍正剑侠》《包公案》《彭公案》,这叫短打书,讲的全是剑客侠客、平山灭岛、争印夺宝、破阵打擂之类。关内的评书主要是这两个路数,说的人多,听的人也多,不过你到关外还说这个可吃不开。关外的老百姓爱听什么?无外乎“鬼狐妖怪、土匪响马”,此乃风俗使然,就跟吃饭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地域不同口味也不同。马殿臣两者兼具,说书的人不同,说的版本也不一样,有当成公案短打来说的,有当成响马传来说的,也有说成神鬼妖狐的,真是怎么说的都有。张保庆到长白山以来,虽听四舅爷念叨过金王马殿臣,却也未知其详。而二鼻子说起马殿臣的旧事,则是如数家珍,不过他并不擅长讲述描绘,只会照葫芦画瓢,当即按他听来的原话,说起了“长白山天坑奇案,马殿臣三闯关东”,听得张保庆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子直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