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三章 喜帖·醉红妆17
于是,柯小柔悲摧了,他一把将八宝拉到身后,小身板一挺,兰花指一翘,指尖直指我的鼻尖,尖叫,姓姜的,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嘛,我怎么得罪你了,你用那眼神看我。我告儿你,咱俩还不一定谁先进陆家的门儿呢!
我的心肝脾肺肾登时一抖,心下默念,你进!你进!你全家都进!
八宝有些疑惑的望着我和柯小柔,很显然,她不知道,最近短短的几天,我、陆文隽、柯小柔之间发生了什么狗血纠葛。
19这句话就像美轮美奂的细瓷,轻轻的,落在了地面上,粉碎。
金陵的电话打来之前,我还沉浸在刚才战胜了柯小柔这朵傲娇的男子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这次的胜利,我只用了一个眼神,全程无一句话。
当下我无限感叹,未央和宁信这对姐妹果然厉害,她们俩人都喜欢静默,虽然是一个傲慢型,一个端庄型,但殊途同归啊。
什么敌人情人亲人朋友全被她们静默喜欢的磁场给吸了进去,赢也赢得体面,输也输的漂亮。完全不像我们,歇斯底里之后,算是真性情?还是毫无形象可言呢?
我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这时,金陵的电话打了进来。从美国归国后直接去了青岛,一来看看母校顺便大学同学聚会,二来参加老同学许暖的婚礼。
我接起电话,她在那端喜笑颜开,说,姜生,我从青岛回来了。刚下飞机,正坐大巴往市区来。
我说,哦,你不是下周一才回来吗?
金陵说,咳咳,这不是社长暴怒了嘛,去美国呆的太久,这次同学的婚礼我参加了一半、吃过中饭就退场了。我还得保住饭碗啊,我得赚钱买房子啊。没有男人爱总得有个房子呆吧。
我说,那你不早说,我也好去接你。
金陵就笑,说,算了吧。我那敢麻烦你呀,都要做妈妈的人啦,天佑不会舍得你东跑西跑的……哎……你和天佑的婚礼……凉生的病情怎样了……我给天佑和你带回了一份新婚礼物呢……最近婚礼可真多啊……
……
四周突然变得很静,耳朵里似乎可以听到时钟的声音,滴滴答答。时间溜走的声音。我不知道是怎样说出下面的这句话——我说,其实,金陵,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们分手了。
这句话就像美轮美奂的细瓷,轻轻的,落在了地面上,粉碎。
一声惊裂,我却说的万分平静。
——孩子怎么办?这是金陵的第一个反应。
——没了。我故作不在乎,却唯恐声音颤抖,泄露掉我的内心。
电话那端的金陵静默了大约半分钟,半晌,她说,我马上就下大巴!打车回来!姜生你等我!
20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放不下的事,忘不掉的人。
金陵进门之后,将行李箱搁置,随手扔在地上。
似乎是刚刚的惊魂未定,机场到市区,一路狂奔,一身风尘,直到看到了我安然站在她面前,她才放了心一样。
我在一旁,帮她捡起行李,拖向室内,回头,笑笑,说,茶还是咖啡?
金陵静静的将围巾摘下来,换上我早已为她准备在门边的hellokitty的拖鞋,她的动作很慢,小心翼翼的味道,像是在思忖什么。
一些话,说还是不说,一些事,问还是不问。
点破那层薄薄的壁垒,会不会引发一场海啸?
她见我回头,一脸微笑,便也扬起脸,冲我报以灿烂的笑,说,茶。坐飞机坐的,有些渴哎。
我笑着,帮她端到露台的案几上。
这座公寓最美好的地方,除了有两个可人的阳台之外,居然还有一个大大的露台,原主人应该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所以,这个小露台的布置上,极费了心血做了防水处理,精巧的假山,玲珑的小池,微醺的长青草木掩映,辅以洁白如玉的鹅卵石,散落其间。
防腐木布置的栈道,中心处汇聚便是栖息处,花架掩映下,阳光透过花榭,伴随着流动如乐声的斑驳光影,初冬的阳光,偷偷的洒向你的眉心,你的睫毛,你的唇。
薄冷的天气里,居然可以温暖的不成样子。
花架的栖息处,碳化木的桌椅,附上金碧深红撞色鲜明的坐垫和桌旗,让整个空间从闲适中透出了点点明媚之气。
古色古香。
焚香时,香烟袅袅,与花蝶相伴。
一壶清茶,可以忘记繁华驳杂。
我将茶杯放在案几上,轻轻推到金陵面前,自己坐在一旁,缓缓的喝下手中的茶。你们瞧,我连公寓主人的名字都不敢不愿提及,只敢用“原主人”三个字,就该知道,我是多么抗拒和别人谈及这道伤疤。
我将他小心翼翼、万分隆重的压在心底,封住,埋住,不敢去想,不敢去提。
我怕日夜难寐,更怕泪落成海——
我欠了这个男人太多,恐怕今生都偿还不了。
茶在金陵手中,淡雾蒙蒙,余香袅袅。
她用眼尾的余光瞟了我一下,见我面色平静,她也就不想去打破这份我艰苦维持的平静。
这是多年朋友,默契已然,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她小心的抿了一口茶,然后冲我笑笑,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姜生,你等等啊。
说着,她就低头,顺滑的头发垂下,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沓厚厚的相片,递给我,嘴角微翘,笑,喏,这是我们大学同学聚会时的照片。
然后她飞快从对面坐到我的身边,和我一同分享她去青岛重温大学时代的那几天的喜悦,眉飞色舞的味道。
其实,我知道,她只是想飞快的找到一个话题,不让我尴尬。
我仔细的看着照片上的金陵,她温柔,漂亮,在一群人中微笑如花;这时,我的目光落在金陵身边的长发的女子脸上,她像寂静的湖水,却因惊鸿飞过,激起涟漪,有种凛冽之美。
金陵看着我的目光聚焦处,说,哦,她就是许暖。漂亮吧?当年,我们学校好多男生追她。这次同学聚会,好多男生都是为她而回了青岛。可惜啊,许暖今天已经结婚。新郎有款有型,又酷又美。跟你家天……说到这里,金陵意识到自己太过兴奋,差点说错话,连忙停住了,指了指许暖旁边的那个短发女子,岔开话题说,喏,这是林欣,当年我们三个在学校里最要好。
我装作没有听到她失口的话语,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些相片,听金陵说着这次聚会,以及许暖的婚礼。
放下相片,我问金陵,说,你那些大学同学,没有为了你回去的吗?
金陵收起相片,眼中些许落寞,笑笑,说,哎,我哪有那么万人迷啊。这么多年,就喜欢一个人,可是啊却怎样也得不到,唉,不说了……
其实,我知道,她还是放不下程天恩。那个在她十几岁就喜欢上的男孩,他曾有天使一样的微笑和容颜。
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放不下的事,忘不掉的人。
她的天恩,我的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