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三章 喜帖·醉红妆18
我们亦知道,忘记抑或可以有更好的幸福,可是,总有这么一个人,让我们不愿意要这些其他的更好的幸福。
总有这么一个人啊。
那个下午,我和金陵看完了相片,就没再说其它话题。她似乎是不放心我,却一直不敢问及,也不敢离开。
她抚弄着我的发梢,我就安静的靠在她的肩膀上。真正要好的朋友,就是这样,即使坐在一起,半天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我的伤口,她知,但不多问;她的安慰,无言,但我全懂。
只是,我隐约感觉到现在的金陵,虽然竭力温良,但她的眼里多了一份隐约着戾气的薄凉,像是会因某事一触即发。
就这样,我们俩个人坐在露台上,相互依靠,不再说话,喝着冲到很淡的茶,吹着细细的风,看着远天处的云朵。
那些像棉花的云朵啊。
云朵啊,云朵,你可看到远方的他?
云朵啊,云朵,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已漂泊到了哪座城?是哪屡风乱了他的发,又是哪屡风入了他的怀?
云朵啊云朵,他可知,那个叫姜生的女子,内疚凄惶……
我将脑袋安静的靠在金陵肩膀上,吹着细细的风,看着远天处的云朵。喝下冲到很淡的茶,告诉自己一句,那就这样吧。
金陵思量了很久,突然问了一句:姜生,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凉生。但是,你也说,凉生和未央可能要举行婚礼了。
金陵突然而来的直白让我始料未及。我傻傻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
金陵叹了一口气,说,我想知道,你对天佑,真的只有内疚吗?真的没有其他感情吗?你们俩,经历了这么多,在这种小三、二奶横行的世界,也够也不容易了。要是,要是天佑能回来,如果他还肯爱你,你愿意尝试去爱他吗?
21、她的手指轻轻一松,那红色的喜帖像一团流火,坠落在我的脚边。
金陵的话音未落尽,门铃陡然响起。
我连忙借势起身,迅速去开门——
其实,金陵问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有些隐私,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你都不想她知道。
我无法告诉她,也绝对不想告诉她,曾有这么一个夜晚,一次醉酒之后,我……被陆文隽占有了……而最让我无法面对的是,这一幕恰好通过监控器的屏幕,如此清晰的发生在程天佑的眼前!
这个男人那一夜,疯狂的驱车而来,可赶到时,一切已经回天无力。
衣衫散乱,花已作泥。
因为深爱,第二日,他对面酒醒后的我,明明心在滴血,却还是那么温柔深情的认下了那一夜凌乱;甚至后来,认下了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而我的心,也错因为那个春风暗度的夜晚,渐渐对他萌生了恋人的悸动和柔软。
然而,后来,当天恩告诉了我那个夜晚的真相后,一切地裂天崩!我再也无力以一个恋人的角色站在他的面前!
所以,我和程天佑之间,不是爱或者不爱的问题。而是连面对都变成了一种折磨,何况是相守?
就算他没有离开这座城,就算他现在再告诉我一次他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可我逃不过我的心啊——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逃不过的心结。
我只要看到他那双眼睛,就像是看到那个冰冷而不堪的夜晚,一幕一幕;他的眼睛,注定了是我今生的伤口。
一个女人可以有很多隐秘的过去,无论有多么阴暗多么糜烂多么不光彩,但是绝不能有一个如此不堪的过去毫无遮拦发生在一个她打算共度一生的人眼前。
否则,当初有多感天动地,以后就有多万劫不复。男人嘴上说不在乎的,往往是心里最在乎的。
这一点,红尘之中,等爱垂怜的女子,谁都该懂。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来说给金陵,让她能懂。
我怀着不为金陵知道的心事,打开门,看到来人时,脸色微微一变。
那一刻,我真有往脑门上扣一个锅做盔甲的冲动——我可不想再挨一耳光了,否则真就是超级包子妹了。
未央不请自来,她一进门,就将一捧紫蔷薇重重摔在我脚下,她眉尖紧皱,双眸含怒,狠狠的盯着我,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看穿一般。
我一看那捧花儿,心下已明了,这是昨日,凉生从花店带走的蔷薇,包花儿的小贴签上表明了花束的来处,未央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果然,未央冷笑,说,呵呵!宁信还要我感谢你!姜生,看来,我真的是该好好谢谢你啊!
我看了看未央,看了看那束紫蔷薇,却不明白只不过一束花,怎么可以令她这么愤怒。但是,我仍然小心翼翼解释说,这花儿是哥哥路过花店替你买的。我不知道……哪里让你不开心了。说完,我唯恐未央误会,还补上了一句,我和凉生,没有单独接触的。
是的,我和凉生,从来没有通过一个电话,一个短信,甚至是网路上、微博上,都没有一个字的交流;唯一的交流,就是那天,他来过花店,当时,薇安和其他员工也在场。
我已不是当初那个不管不顾的小女孩,我懂得进退懂得尺寸。我知道,我和凉生,就算是退在兄妹的位置,在未央眼里,或者在我们心底深处,也不可能像平常兄妹那样。
所以,见,不如不见。最好,一生都不见。
如果不是和陆文隽有协议在前,我会选择,离开这座城,彻底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就当他从未到过魏家坪,而我们,从未遇见。
未央看着我,嘴角弯起一丝嘲讽的笑,她说,好一个没有单独接触过!好一束紫蔷薇!好一个被“禁锢的幸福”!你们俩倒真会花语传情啊!谁禁锢了你们的幸福!你倒是说说看!我倒想看看了,你们到底有多少幸福可以被禁锢!
我低头,看着那束零散在地上的紫蔷薇,它的花语我还真的不清楚。我只是以为凉生随意挑回家,送给未央的——
这是我曾无数次想象过这种幸福,每个夕阳西下的黄昏,我在家中,做好了饭,安静的窝在沙发上,等一个人下班归来,他回来的路上,给我捎小小一束鲜花。
若是城市,便是花店里小小的一束不贵的雏菊;若是乡间,便是他路边随手摘来的不知名的野花。
只是,此刻我已知,这个人,不会是凉生,也不会是天佑。
我抬头看着未央,竟然有些内疚,结结巴巴的说,我不知道这种花有这个花语……凉生……也只是看到这花儿开的好,估计他也不知道……
未央冷笑,说,不知道?!你一个开花店的,不知道花语?凉生不知道?开玩笑!他一个在法国呆了五年的程家表少爷,在著名的浪漫之都,花语什么的不知道?!你们俩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我眼前私通款曲!姜生,你当我是死的吗!
未央的争吵声惊动了金陵,她连忙从花架处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金陵看到地上的花,大概明白了什么。
她将我拉到身后,看着未央,说,有意思吗?为了一束花儿,跑到别人家门口来吵!程家表少爷?这个称呼可真稀罕。呵呵。程家大少爷我们都不稀罕,这位表少爷你可要自个看住了看好了看稳当了!
自从我认识金陵以来,她还算性情温良。虽然我知道这部分温良,更多是因为天恩而存在的;然后,近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身上多了一些戾气。大概像被什么事情给刺激到了,所以前段日子远赴了美国,说是陪伴父母,我猜更多是散心。
未央这个骄傲白雪公主素来看不起金陵,这个我是知道的,她一直都说,金陵和小九差不许多,不过是一个小太妹。
金陵的这段历史我知道,她从小父母远在国外,十一二岁就可以抽烟、酗酒,跟着社会上的一帮人混在一起,直到遇到了天恩——一个曾像天使一样的男孩,对她笑了,于是,她就决心变成他希望的女孩,温暖,善良,而美好。
高中时代,未央的生日party上,金陵作为朋友,为了保护我,将天恩胁迫小九暗藏在我外套里的冰毒,慌乱中,掉包到了未央外套里,由此,害的宁信代替未央被捉入狱……
这段往事,也是未央痛恨她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为此,金陵也一直对未央和宁信于心有愧,事事躲避;倒是今日,她似乎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让我有些疑惑不住。
我想我猜对了,金陵一定是被啥事给刺激了,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囚禁在心里的魔鬼解开了封印”。
金陵的姿态,让未央也有些吃惊;但是,她还是高傲的看着我们,收起怒容,仿佛刚才那个气焰嚣张的女子不是她。
半晌,她故作不经心的笑笑,低头,垂目,手指纤长,从她的香奈儿坤包里掏出一份红色的物件,动作缓慢,极尽优雅。
她两手捏住,指若兰花,冲我和金陵笑笑,挑了挑眉毛,说,金陵,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我和凉生婚礼的喜帖没给你带!不过,姜生,你的,我给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