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奇旅(故宫三部曲)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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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周旬达巧施诡计鹬蚌相争宗侗败阵 易培基去职消息见诸报端舆论哗然
 
  吴瀛对嘴硬骨头软的李宗侗彻底失望了,反问道:
 
  “腐败能消除得了吗?你知道蒋主席怎么说的?他说,不反腐败要亡国,反腐败要亡党。你想想看,党国党国,党在先、国在后。谁愿意动真格来反腐败呢?谁愿意因此而亡党呢?我断言,腐败只会越来越严重,你就等着做腐败的牺牲品吧!”
 
  检察官朱树声从故宫出来后,打发两个书记先去灯市口大街那儿的旅馆歇下,他叫了辆人力车,颠颠地直奔张继家。
 
  崔振华见到朱树声迫不及待地问:“去啦?搞定了吗?”
 
  张继在一旁说:“哪有那么简单,你让树声先坐下,慢慢说嘛。”
 
  崔振华则不以为然,对朱树声不满地说:“温吞水似的怎么行,越快越好,弄他个水落石出,搅它个底朝天。”
 
  “我正在按你们的想法和路子去做。”朱树声十分谦恭,“不过,故宫方面蛮抵触的,非常的不配合。”
 
  “那还用说吗?”崔振华咬牙切齿,“所以只有动用法院的力量,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张继问朱树声:“情况掌握得怎样?”
 
  “掌握了一些,但并不是非常严重的……”
 
  “有情况就行。只要抓住一点把柄,就可以大做文章。”崔振华说。
 
  张继白了她一眼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话也不能这样说,法院是要凭证据办案的。”继而他诱导朱树声,“只要努力去查,证据多少应该有点吧?”
 
  朱树声回答:“这两天我是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找线索、但确实没有多挖到证据,缺少有价值的东西。”
 
  崔振华有点气急败坏:“易培基、李宗侗压价购买故宫文物不是实事吗?”
 
  “目前最有挖头的就是这个了,可证据也不足。”朱树声面露难色地摇摇头。
 
  崔振华几乎是恼怒了,大声喊起来:“我不是让尹起文站出来揭发了吗?”
 
  “他是站出来了,但他在关键问题上照实说了。让我很被动。”朱树声又摇了摇头。
 
  张继似乎不信这种结果,追问朱树声:“他怎么说的?”
 
  “他说是先定价后购买的。这样,易培基他们就没有违规违法的嫌疑了。”
 
  崔振华瞪着眼对张继说:“真是个窝囊废,关键时候使不了力、派不上用场!”
 
  “是啊,真是蛮伤脑筋,所以我就来请示你们了。”朱树声很无奈,束手无策道。
 
  张继故作认真地说:“哎,怎么会是请示我们呢?你这是司法办案,我们是不会干涉的。你还是去独立调查,我们只能给你提供线索。”他用上了激将法,“听你们检察长讲,你是很有办法的。”
 
  崔振华显得不耐烦了:“什么办法不办法,就咬住他们压价购买这条……”
 
  朱树声为难道:“这一条也难成立,尹起文当着大家面说了实情,分明是替那些人开脱,我连笔录都不好做。”
 
  崔振华鼻子哼哼,颐指气使道:“有什么不好做?有利的做,没利的就不做,就这么简单。”
 
  “这……”朱树声蹙着眉头。
 
  张继拍拍朱树声的肩:“树声,检察长相信你才让你来的。你看着办吧,我也相信你。事后我会在你们检察长面前替你美言的……”
 
  朱树声似有领悟,赔笑道:“我尽力而为,你们放心吧!”
 
  翌日,朱树声又来到故宫博物院,再次召李宗侗、俞同济和吴瀛三人谈话。朱树声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笔录交与李宗侗签字认可。
 
  李宗侗接过一看,惊讶地问:“处理物品是先定价后发售,这是尹起文昨天当众用人格担保了的证言,为什么笔录上没有?”
 
  “是这样,”朱树声早有准备,“笔录是书记官的事,关键是尹起文自己已看了笔录,签了字。”
 
  “这得改过来,昨天大家都在场听见他说的。”李宗侗恳求道。
 
  朱树声不容置疑地说:“我是不能添改的。”
 
  李宗侗急了:“那我就不签字!”
 
  “不签字也行,你写个书面说明,我替你附卷。”朱树声用上了套李宗侗上当的花招。
 
  “那……也行。”李宗侗迟疑了一下答应了。朱树声赶紧在他面前摊开笔和纸。
 
  吴瀛在一旁实在看不过去,他知道李宗侗能说会道,但文人气质很重,遇着点风波和压力就无法应对,一下子将自己的弱点暴露无遗,甚至有点窝囊。朱树声暗藏机宜的做法,他居然答应了。吴瀛要点穿朱树声的鬼把戏。
 
  “朱先生,你不是在哄骗人吧?这明明是在骗他的签字。我看,你们早就与尹起文串通好了!栽赃害人!”
 
  朱树声蛮横道:“你这样说话很不得体,我是在执行公务!”
 
  吴瀛高声斥责:“朱先生,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你这次来,用的是天津高等法院前来参观的介绍信,而你的一切动作,不是用介绍信就可以做的!”
 
  “是的,”朱树声说,“但是我有上面指派的特殊任务。”
 
  吴瀛反问:“什么特殊任务?这明明是在查案!”
 
  “我们检察官可以随地查案。”朱树声声色并厉,企图唬住吴瀛。
 
  “那请问你执行的是谁的公务?谁委派你来查案的?检察院怎么用起法院的名头来了?”
 
  “这不能告诉你,也不必告诉你。现在还没有到公开的时候。”
 
  吴瀛不屑地说:“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必理睬你!”
 
  “你们必须配合!”朱树声装模作样地又翻了一沓通知单存根,“我要提走这几张存根!”
 
  “不可以!”吴瀛断然拒绝。
 
  “检察官有扣押物证之权!”朱树声提高声调。
 
  吴瀛嗓门也不小:“我们也有特殊规定!非故宫博物院工作人员,未经许可,片纸只字不能被携带出神武门!”
 
  “我带有法警,可以强制执行!”朱树声狐假虎威地说。
 
  吴瀛笑了笑,比他口气更为强硬地说:“我们故宫也有警卫,你要这么搞就扣押你!”
 
  “你敢!”朱树声颤声吼道。
 
  “你敢我也敢!”吴瀛用手指着李宗侗,对朱树声说,“老实告诉你,我与他们不同。他们是吃文化饭的,对于公事不甚熟悉,这才听你摆布。而我长期在政府内务部做事,算是懂得一点。你的所作所为是极不恰当的,我们完全应当拒绝你!”
 
  这番话一下子把朱树声镇住了。僵持了几分钟后,朱树声自己找台阶下:“要不你们请示一下易院长,他是答应我带证据走的。”
 
  “这可以,”吴瀛也缓和了口气,“我去给院长打电话。”吴瀛到隔壁办公室打过电话,转回来说:“原始存根必须留下,你可以另抄一份带走。”
 
  朱树声也不再坚持:“那好吧!不过,我还要检查一下总务处的账目。”
 
  “那不是我管的事,”吴瀛对俞同济说,“这由你们看着办,我先告辞了!”
 
  吴瀛走后,朱树声对俞同济说:“你去把账目拿过来,把会计科程科长也叫来。”
 
  俞同济一一照办。李宗侗一言不发,惶惶然而去。
 
  吴瀛回家不久,俞同济就急忙找来,进门便说:“瀛兄,出事了,程科长刚被法警带走了。”
 
  “是朱树声带来的法警吗?”吴瀛冷静地问。
 
  “是的,”俞同济补充道,“他们发现有600多元的账目不符。”
 
  吴瀛沉思许久,叹了口气说:“600多元不至于这样,看来定有人想拿此做文章。”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易培基为人一贯正直坦率,连起码的防人之心也没有。对于朱树声来博物院调查一事,他虽然极为生气,但也并未把此事看得很重,即使是程科长被带走,他也不以为然,继续把全部精力用在文物南迁工作上,丝毫没有觉察,一股险恶的暗流正向他袭来。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易培基与李宗侗正在谈事,吴瀛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把一份电报重重地拍在桌上,对李宗侗说:“你读一下!”
 
  李宗侗不知所以,读出声来:佳电缓办,即查文物有停运否?俾转政院勿藉案停运。张嘱尹即来,费先筹给,程已保外否?并电复!烈燕。”
 
  读毕,吴瀛告诉易培基说:“这是检察长郑烈发给朱树声的电报。邮电局以为朱树声还在我们这里办公事,就送给我转交。大家都知道,郑烈是因为张继的关系才坐上检察长这把交椅的。现在他受张继的指使,派朱树声来整你,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
 
  “此番查案我原来以为是清室后人和周肇祥他们联合起来找茬,妄图反对和阻止文物南迁,没想到是张继跳出来捣乱!”易培基这才有所觉察。
 
  吴瀛着急地说:“当年张继没有当上副院长,这次他想利用文物外迁中饱私囊,又没有得逞,就把账都记到你和宗侗的头上,来个旧恨新仇一起报!”
 
  易培基叹道:“如今国难当头,文物搬迁千头万绪。张继他们因与我有隙而如此这般,是要耽误国家大事的。”
 
  吴瀛提醒:“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意见不合,或者工作上的矛盾。他们是欲置你和宗侗于死地,下一步必有更为毒辣的行动。你和宗侗若坐视不管,自己遭灾不说,文物外迁也会受到严重影响。后患无穷啊!”
 
  易培基没有接吴瀛的话,反过来问李宗侗:“你说话呀!”
 
  “拿着一纸电文反攻,没有多大用处,反而扩大仇隙,”李宗侗连连摇手,“算了,算了。”
 
  此时的李宗侗已成惊弓之鸟,居然连违规与犯法都搞不清,自认犯罪的“把柄”在人手上,惶恐不安,只想息事宁人。
 
  吴瀛看着李宗侗不堪一击、软弱无能的样子,本想训斥他一番,但当着他丈人的面,终于没好意思骂出口,只告诫道:“若让这帮人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既然觊觎我的职位,我就辞职,让出来给他们不就得了?何必身寄虎吻,枉作内耗,影响文物外迁大事。”李宗侗自找退路,还振振有辞。
 
  “辞职?”吴瀛极为惊讶,“这不等于自认有罪吗?”
 
  “如果事情闹下去的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李宗侗两手一摊,“院长也让给他们做又何妨?”
 
  “个人事小,外迁事大。在这节骨眼上,你怎么能够想到辞职,还说什么院长给他们做又何妨!”吴瀛苦苦劝道,“必须与他们斗,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否则身败名裂,悔之不及。”
 
  “斗?怎么斗?”李宗侗叹息道,“张继他们把持司法界,这件事要处理得好,怕是要等到政府改革。政治好转,腐败消除,才可能公平解决我们所遇到的这些事。”
 
  看着李宗侗失魂落魄的熊样,听着他自找台阶、不着边际的浑话,吴瀛的心里如同油、盐、酱、醋、糖搅拌在一起,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对嘴硬骨头软的李宗侗彻底失望了,反问道:
 
  “腐败能消除得了吗?你知道蒋主席怎么说的?他说,不反腐败要亡国,反腐败要亡党。你想想看,党国党国,党在先、国在后。谁愿意动真格来反腐败呢?谁愿意因此而亡党呢?我断言,腐败只会越来越严重,你就等着做腐败的牺牲品吧!”
 
  听着吴瀛鞭辟入里的话,李宗侗不再言语,满脸沮丧。
 
  易培基则疲惫不堪,见吴瀛还想说些什么,摆了摆手:“你们不要再争了,容我好好想想。”
 
  吴瀛不想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他三番五次地劝说易培基澄清事实,进行反击。易培基踌躇再三,总算答应。
 
  1933年10月18日,南京、北平等各地报纸都刊出故宫博物院院长易培基反诉崔振华、郑烈联合舞弊的呈文,详述了事件的来龙去脉,揭露崔振华和郑烈相互勾结进行陷害的丑行,并提供照片两幅作为旁证材料。
 
  周旬达深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他视这场风波是他在院里抬头的好机会。隔岸观火了一阵后,他便坐不住了,要想来个火上浇油。于是他再次登门去找张继。
 
  张继被易培基反将了一军,焦头烂额,很是狼狈,急需有人摇旗助威、出谋划策。
 
  周旬达煽风点火道:“继兄这把火烧得好!大杀他们的威风,也为大家出了口气!”
 
  张继冷哼一声,不满地说:“大家?怕是你最高兴吧,放火烧人家房子的事情你是最乐意的。”
 
  张继也不是吃素的,他对自己被推到前台、周旬达躲在后面,是心知肚明的。
 
  周旬达满脸堆笑:“继兄和崔委你们是为博物院好,是在肃清害群之马。我可是逢人便说,为你们鼓与呼的。”
 
  “靠说些风凉话,能把易培基他们拉下台?”张继的语气很是怨懑。
 
  “是啊,当局者迷,局外者清。我在事外,倒是把问题看得更清楚一些。”周旬达悠然道。
 
  “说来听听!”张继催他快讲。
 
  周旬达笑道:“我在院里与他们共事多年,对他们甚是了解。易培基耿直强硬,难以对付。而李宗侗表面看起来雄才大略,实质胆小如鼠,虽然‘辞锋激荡成趣’,内心却懦弱之至。何不在他身上打开缺口?”
 
  “什么缺口?”张继急于知道关键,对周旬达卖关子有些不耐烦。
 
  “逼李宗侗辞职!”
 
  “辞职?有这么简单?你逼他辞职他就辞职了?!”张继不信这是好法子。
 
  周旬达胸有成竹:“俗话说,‘谁变蝎子谁蜇人,老鼠胁猫猫变鼠’,我们要利用李宗侗欺软怕硬的性格,利用他急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理,软硬兼施、拉打结合,诱他就范。”
 
  这番话大出张继意料,他不禁对周旬达刮目相看:“旬达兄,真看不出来,你还是小诸葛啊,竟有如此妙计!”
 
  周旬达得意起来:“我不能光听锣响不见上台,总得助老兄一臂之力,是不是?”张继皱起眉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李宗侗就范,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说容易也容易,”周旬达竟然指点起老奸巨猾的张继来,“你唱红脸,我唱白脸,就是一出好戏!哈哈……”
 
  张继夫妇重整旗鼓开始又一轮猛攻。他们到处放风,说易培基的呈文被上面否了,司法部马上就要派人来办专案。崔振华更是赤膊上阵,跑到故宫博物院秘书长办公室,拍着桌子对李宗侗说:“我与你没完,你不认罪低头,我叫你进班房、坐大牢,叫你一家子跟着倒霉……”
 
  李宗侗的精神被他们折腾得几近崩溃,连往日装装门面的锐气也没有了,整天胆战心惊,怕崔振华来找他,更惧司法部找上门来。
 
  周旬达对李宗侗倒是显得格外关心起来,李宗侗送文件到他办公室,他将门掩上,轻声问:“宗侗,你没事吧?”
 
  李宗侗有点支吾:“没……什么事。”周旬达说:“没事就好,怎么听说你有点麻烦,南京方面还要来人……宗侗,这事你可不能大意,还要早作准备才是啊。”
 
  李宗侗听周旬达的口气,像是有消息来源,赶紧追根究底,想从周旬达嘴里知道,他会有多大的麻烦,事情会到哪一步。
 
  周旬达正希望这样,于是危言耸听,放大事态,将李宗侗吓得面如土灰,只觉大祸临头。
 
  接下来周旬达话锋一转:“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都是故宫里头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同室操戈呢?”看似安慰,实则是想诱逼李宗侗就范。
 
  “我们不想操什么戈,巴不得化干戈为玉帛。可他们抓住不放,非要搞出什么结果来!”李宗侗满腹委屈。
 
  “这倒也是,张继对你们翁婿早有成见,这次让他抓住把柄,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夫妻俩我是了解的,好斗善斗。想当年,崔振华连开国大总统孙中山先生也敢纠缠……”
 
  李宗侗吓得失了魂魄:“是啊,国父孙先生也要让她三分,你说我得罪谁不行,得罪她干吗?”
 
  “这就对了。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依我看,他们现在占着上风,你们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周旬达貌似豁达地劝道。
 
  “我已经求其退了,可他们不罢休,我也没办法。”李宗侗直接说白了自己的无奈。
 
  “张继不就是要出口气、占上风吗?他在党内也是元老,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给他们一个台阶下,他们也就收场了。”
 
  “还真不知他们要什么样的台阶……”李宗侗嘀咕着。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周旬达笑道,“张继夫妇不就是要把你们搞下台么。既然这样,你与易院长不如主动辞职,息事宁人。与其惹官司,不如求安稳日子过。”
 
  “我也这样想过,可老丈人他不买账,更不愿辞职。”
 
  见李宗侗双眉紧锁,周旬达故作长叹:“唉……易院长的脾气谁不知道,可既已授人以柄,不得不委曲求全。你得当机立断,否则就……于事无补了!”
 
  “我哪里做得了他的主,他死活不会同意的!”
 
  “你怎么做不了他的主?你是他的女婿,又是院里的秘书长,于公于私你都可以代表他。你代他宣布辞职,来个先斩后奏。他不好说什么,你这是对他好,拯救他于水火,他会理解的。”
 
  “可是,我们辞职了,张继夫妇会不会得寸进尺呢?”李宗侗下不了决心,也放不下心。
 
  “这你不用愁,我来做中间人,说服他们,相信他们会给我这个面子。老实与你说吧,我也是劝过他们的,我会将工作做到底。你就放心吧,辞职了,事情就一了百了,落个清净自在,何乐而不为呢?”
 
  李宗侗黯然道:“怕是只能这样了,还望周院长从中多多斡旋,我李宗侗终身不忘您的帮助。”
 
  周旬达心中窃喜,嘴上却说:“不足挂齿,都是同道。只要风波平息,也不枉我苦心一场。”
 
  “北平故宫博物院院长易培基去职”的消息第二天即见诸报端,国内舆论一片哗然。
 
  这当然不是易培基的决定,闻此消息的他一病不起,后迫于形势压力,避居于上海法租界,一边养病一边应付各种麻烦。
 
  张继并未就此罢休,依然穷追猛打,想置易培基和李宗侗于死地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