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奇旅(故宫三部曲)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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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袁世凯如愿以偿在京就任大总统 李石曾痛定思痛酝酿立国新方案

  那天晚上,蔡元培回来得很晚。看到蔡元培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李石曾真想让他好好休息,但是,几天来的思考,实在忍不住要把自己的想法向蔡元培一吐为快。
 
  李石曾说:“我思忖,在中国的土壤里,最多的成分就是几千年封建主义积累的专制文化,而严重缺乏民主的东西。在封建专制的土壤里,一下子把民主共和的大树移植过来,恐怕真的难以成活。”
 
  袁世凯就职的第二天,杨子江、周津生来向李石曾辞行。
 
  李石曾不知其故,便问:“你们为何急着要离开北京呢?”
 
  杨子江一改往日的激烈言辞,以平静的口吻对李石曾说:“我抱着极大的热情投身到革命之中,但从南北议和到袁世凯当临时大总统,使我越来越感到失望,甚至感到现在北京的空气令人窒息,我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你不能这样消极。”李石曾安慰道,“现在毕竟建立了南北统一的中央政权,而且基于共和制度之上,得到各种政治力量认同。”
 
  周津生说:“这次革命的第一个失误是南北议和,留下皇宫和皇帝,必然成为后患。第二个失误就是让位于袁世凯,他没有半点民主的思想,必定不会在民主共和道路上走下去。”
 
  杨子江说:“袁世凯是清王朝的旧臣,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依然以传统的思维方式和行事方式来实施他的权力运作。而且,袁世凯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为了达到他个人的政治野心,他可以背叛清王朝,也会背叛民国。一朝权在手,得志更猖狂。现在已经表现出种种的迹象。”
 
  “所以,面对现实,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周津生补充说,“我们去寻求新的道路。”
 
  “新的道路?”李石曾问。
 
  “石曾兄,你放心。”杨子江诚恳地说,“这几天,我们反复思考,面对现实,我们与其在这里被排挤、被冷遇,甚至等待不测,不如暂时脱离政界,卸甲归田,走孙中山最近提出的实业报国之路。”
 
  杨子江、周津生的想法对李石曾产生了很大的触动,他觉得他们的想法不无道理,面对现实必须冷静思考,做出新的选择,决不能袖手旁观、束手无策。但李石曾没有立即表态支持他们的想法,而是对他们说:“你们今天的谈话对我启发很大,但下步怎么办,容我再作思考,并征询一下蔡元培先生的意见。你们先别急着离开北京,等我考虑好以后,召开一次京津同盟会成员会议,听听大家的意见。”
 
  杨子江、周津生答应了,只是希望李石曾早作定夺。
 
  民国初年的北京街景
 
  在北京临时政府中,蔡元培担任教育总长,实际上是代表革命党方面参与政府工作,其工作的复杂和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担任教育总长后,蔡元培不再住宾馆,暂居于李石曾家中。那天晚上蔡元培回来得很晚。看到蔡元培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李石曾真想让他好好休息,但是,几天来的思考,实在忍不住要把自己的想法向蔡元培一吐为快。
 
  蔡元培也看出了李石曾有话要说,便主动说道:“你等我到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与我商量?”
 
  “是的,不过这几天你这么忙,时间又这么晚,我实在不忍心再打扰你休息。”李石曾说。
 
  蔡元培坐下笑道:“我从来没听你说话如此客套。有事就谈吧,还管什么早不早、累不累的。”
 
  “今天,京津同盟会的几个人来找我了,他们想离开北京。”李石曾说。
 
  蔡元培并没有觉得什么奇怪,便说:“他们中有的不是北京人,总是要回去的。”
 
  李石曾:“可是,这次他们想离开北京,并不是因为家不在北京啊。”
 
  蔡元培:“对他们我不太了解,但他们是否是对南北议和以及袁世凯任临时总统有情绪。我猜是这个原因。”
 
  李石曾:“既是也不是。这次来,他们一改往日激烈的状态,反倒使我有些不解。”
 
  蔡元培:“哦,他们是什么状态,什么想法?是不是消极失望了?”
 
  “也不全是。”李石曾说,“当然,他们对革命后的现实情况是有想法的,但他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激动,冷静了许多,而且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这对我很有触动,也很有启发。”
 
  蔡元培表示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但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等待李石曾往下说。
 
  “他们想寻找新的道路。”李石曾说。
 
  蔡元培一下子警惕起来,急问:“什么新的道路?”
 
  “他们准备卸甲归田,走实业报国的道路。”
 
  蔡元培松了一口气,说:“这也是孙中山先生最近提出来的。但中山先生并没有说要卸甲归田呀!”
 
  李石曾说:“所以我挽留了他们,让他们先留在北京。但他们的想法促使我想了很多很多。”
 
  “你是不是也想卸甲归田啊?你可没有什么田好归哟!”蔡元培揶揄道。
 
  李石曾认真道:“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的想法与他们不一样。”
 
  “那你是什么想法呢?说实话,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你快把你的想法先说给我听听。”蔡元培也认真起来。
 
  李石曾说:“我认为,这次革命既成功也失败。成功在军事斗争,失败也在军事斗争。通过武昌起义,建立了中华民国,但因革命的军事力量太薄弱最后不得不妥协,最终清廷没有彻底推翻,政权落入袁世凯之手。”
 
  蔡元培打断李石曾的话,说:“现在还不能说袁世凯任了临时大总统,革命就失败了。”
 
  李石曾道:“现在是不能这样说,但我认为,对袁世凯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而且,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次革命,我感觉到有点先天不足,或者说是准备不足。
 
  蔡元培点头道:“革命党在军事上还是实力不足。”
 
  李石曾进一步阐述道:“军事上明显不足,在其他方面也准备不足。缺乏坚实的革命基础。虽然清王朝被推翻了,但封建主义的东西根深蒂固。这些东西不破除,没有新的东西来取代,民主共和就无法真正实现。”
 
  “其实,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蔡元培说,“为什么太平天国以失败而告终?这次革命又为什么一波三折、一再妥协?不光是军事问题,也许有更深层次的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石曾说,“前不久,我与家兄有一次谈话,在许多问题上,我们分歧很大,但他有一句话,我觉得有些道理。”
 
  蔡元培笑道:“你们兄弟俩能坐到一起谈就很不容易,而且,你这个坚定的革命派,居然还接受了一个顽固的立宪派观点。”
 
  李石曾说:“这倒不是。只是符曾的一句话,促使我想了许多。他说,在中国现存的土壤里,再好再大的树移植过来都是种不活的。”
 
  蔡元培说:“符曾的话还有些道理。树苗移植是要有条件的,更何况我们是把国外的大树移植到中国来。”
 
  李石曾说:“我思忖,在中国的土壤里,最多的成分就是几千年封建主义积累的专制文化,而严重缺乏民主的东西。在封建专制的土壤里,一下子把民主共和的大树移植过来,恐怕真的难以成活。”
 
  “咱俩想到一块啦!”蔡元培坦陈道,“这正是这次辛亥革命要认真总结和吸取的教训之一。”
 
  李石曾说:“西汉刘向说过,圣人之治天下,先文德而后武力。凡武之兴为不服也;文化不改,然后加诛。战争是这样,改造社会又何尝不是这样只有首先改造文化,才能改造社会。没有新的文化就没有新的社会。”
 
  “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蔡元培说,“当今中国,封建余孽没有消除,专制文化十分深厚,故而,实现共和阻力重重,步履艰难。”
 
  李石曾说:“即使共和体制建立了,但如果缺乏民主土壤这个文化条件,这样的体制也不会牢靠,不会长久。所以,当务之急是改造旧文化,倡导新文化,实行‘文化立国’。”
 
  “你这个思路太重要了!”蔡元培赞道,“老兄不愧为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有眼光!”
 
  李石曾说:“你不也是从国外回来的吗?你的见识比我大多啦!”
 
  蔡元培说:“外国的确有许多东西值得我们去学习、去借鉴。比如教育,西方的教育思想、教育方式、教育内容都比我国要先进得多。”
 
  “你这么一说,解开了我的一个疙瘩。”李石曾说,“我一直在想,通过什么来改造旧文化倡导新文化呢?现在找到了一把钥匙,这就是教育。”
 
  蔡元培说:“可是,我们国家的教育太落后了。”
 
  李石曾说:“教育落后导致文化落后。既然找到了症结,我们就要设法去改变。”
 
  蔡元培眼睛一亮,道:“我突然萌发了这样一个想法,孙中山先生提出实业报国,我们能否提出‘教育救国’‘文化立国’的计划,与之相配套。”
 
  李石曾自告奋勇道:“如果你同意,我就立即召集京津同盟会的成员,一起讨论,拿出一个‘教育救国’‘文化立国’的方案来。”
 
  “我同意。”蔡元培又说,“不过,这个方案要有实验性,也就是说,要能迅速实施。而且,首先要在北京搞起来。”
 
  李石曾心中蛮有把握,但还是留有余地说:“我试试吧!”
 
  李石曾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召集京津同盟会的人,把与蔡元培商量的关于“教育救国”“文化立国”的设想与大家说了。
 
  大家一听,顿时都很来劲。尤其是沈兼士,对教育情有独钟,他认为,应当把现在的旧式学堂,改造成像西方国家那样的新式大学,让学生接受新思想、新知识、新文化的教育。
 
  李石曾非常赞同他的观点,并提出首先要把京师大学堂改造成北京大学然后创造条件,还是要把皇宫改为博物馆,变成文化场所。
 
  杨子江、周津生不再提离开北京的事了,他们认为,除了办教育,还应多办先进的报纸,这是教育、引导民众的有力武器。他们还认为,革命以来没有充分运用好报纸,尤其是在北京没有形成革命舆论,没有充分地动员和依靠民众,这也是革命不起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李宗侗毕竟年轻,思维更趋活跃,他提出了一个想法:“刚才听五叔讲到博物院,我从学校里的一份报纸上也看到,法国大革命把皇帝推翻后,把凡尔赛宫收回国有,并把它变成了博物馆,让民众可以自由地进去参观。”
 
  “是的,有这么一回事。”李石曾说,“我早就提出了这个设想,在法国留学时,曾与蔡元培先生到凡尔赛宫参观过。把昔日的皇宫禁地变成人民大众可以自由参观的博物馆,是法国大革命的一大创举,其意义非同小可,提高了人民的地位,培养了民众的自觉意识,真正体现了人民是国家的主人。当时我们就萌发了一个想法,有朝一日,把紫禁城变成博物馆!这次我陪蔡元培先生他们来北京,路上我还拟了一个把紫禁城改造成博物馆的方案。”
 
  沈兼士说:“这个想法的确很好,但是,中国与法国不同,法国的皇帝被砍了头,而中国的皇帝还是名义上的皇帝;法国的凡尔赛宫被没收了,而中国的紫禁城还让废黜的皇帝住在那里。”
 
  说到这,杨子江又来气了:“这就是这次革命不彻底的结果。这哪叫革命那是改良,改良也不是这个改法!”
 
  “我们应呼吁临时政府把溥仪赶出紫禁城!”周津生说。
 
  “哪有那么容易的?有一个优待条件在前,这是很难办到的事。”沈兼士提醒道。
 
  “只要临时政府下决心,这不是办不到的事。再说,这优待条件只是让溥仪暂居宫禁,日后移居颐和园。”杨子江说。
 
  周津生说:“在我看来,虽然优待条件有规定,但也不是不可以改的。临时政府完全有这个权力。”
 
  “问题是,现在临时政府由袁世凯把持,他能修改优待条件吗?能把溥仪赶出皇宫吗?”沈兼士对袁世凯十分失望。
 
  民国初年的紫禁城
 
  大家一时无语。
 
  少顷,李石曾说:“刚才大家还兴致勃勃的,怎么遇到点问题就消极了呢留给溥仪他们住的是后三宫,前三殿则收归民国所有。我看可以把前三殿的文章先做起来。”
 
  沈兼士十分赞同,说:“这个主意好!先把前三殿改造成博物院,向民众开放。”
 
  周津生说:“这也好,过去,平民老百姓只能在外面看到紫禁城高大的城墙和开阔的护城河,不能越雷池一步,现在起码可以让老百姓进入高墙,破一破这皇宫禁地。”
 
  杨子江说:“三大殿如能对公众开放,整天人来人往,也可让这小朝廷不得清净。”
 
  李宗侗说:“这也是对内宫的监视和制约,时间一长,溥仪他们待不住了就得自觉自愿地搬出紫禁城。”
 
  杨子江说:“这不可能,溥仪他们是不会自愿搬出去的。我看早晚应把他们赶出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李石曾觉得很有道理,思考着说道:“蔡元培先生让我们先拿个方案,并要求有具体的办法,便于及早实施。我觉得我们今天讨论得很好,大家有共识也有具体的意见。我归纳一下,有三件事可以马上做起来:一是我们可以在北京创办几份报纸,宣传民主共和,宣传新知识新文化,以此动员和教育民众二是把北京的旧学堂改造为新学校,先把京师大学堂变成北京大学,实行新式教育。三是把紫禁城的前三殿拿出来开办博物馆,向公众开放。”
 
  “这三条太好了!我赞成!”李宗侗首先表态。
 
  沈兼士说:“石曾兄这样一归纳,这三件事还真有点新意。如果能够把这三件事先办起来,也许对新生的民国还能增加点新的气象。”
 
  杨子江、周津生等也发表了肯定的意见。
 
  李石曾笑问:“子江、津生,你们还急着离开北京吗?”
 
  他俩笑而不答。
 
  李石曾说:“这样一来,你们就走不了啦,我看你们也不想走了,办报纸可是你们的强项,这件事做好了,作用了不得。”
 
  “我当然留下。”杨子江说,“可是,这三件事能不能定下来,还是未知数,不知该由谁来定,如果让临时政府来定,让袁世凯来定,我看必定泡汤。”
 
  “那当然不能期望于袁世凯,革命党人办革命的报纸。报纸决不能让袁世凯来控制。”沈兼士说。
 
  “对!有些事完全可以由我们自己来做。”李石曾说,“可是,有些事还得取得临时政府的支持。”
 
  “要袁世凯支持,难!”杨子江说。
 
  李石曾说:“临时政府不是袁世凯的临时政府,我们革命党人也有发言权。我们先把方案做出来,提交给蔡元培先生。我相信蔡先生会有办法的。”
 
  大家都同意先把方案拿出来。
 
  最后,李石曾作了具体的分工:“兼士兄就做教育方面的方案,第一步先把京师大学堂的改造方案拿出来,不仅是改名称,也要改造其体制,完全把它办成一个全新的大学。关于办报的方案,子江、津生商量一下,在天津《民意报》的基础上,再办几份进步报纸。报纸,我同意你们的意见,还是由革命党办。我与宗侗对紫禁城的情况熟,对博物馆也略知一二,所以,博物馆的方案,由我们两人来考虑。我们力争在一个月之内就把方案拿出来。”
 
  李石曾没等到方案出来,就向蔡元培作了汇报。蔡元培给予高度评价。而他对教育尤为热衷,表示要竭力推动京师大学堂改造成北京大学。李石曾则对成立博物馆的事特别看重,希望蔡元培予以帮助。蔡元培一口答应。
 
  蔡元培直接找到袁世凯。袁世凯对把京师大学堂改成北京大学表示赞同,而对办博物馆不置可否。
 
  《民意报》
 
  清室退位后,京师大学堂又恢复正常上课。这些天,李宗侗没有心思去上课,而是躲在图书馆里寻找有关国外博物馆的资料,可几天下来,除了上次在报纸上看到的那条消息外,几乎没有其他资料。他只好离开图书馆,准备去找李石曾请教一下。
 
  李宗侗刚出图书馆,迎面碰上了易叔本。
 
  自从父亲要他与玉秀成婚,李宗侗很是痛苦,曾找五叔李石曾求救。李石曾对易叔本印象极佳,支持他们自由恋爱。这样,李宗侗心里有了底气照常与易叔本往来。
 
  见了李宗侗,易叔本假装不快道:“你这些天躲在哪里啊,人影都不见什么意思嘛!”
 
  李宗侗连忙解释道:“这几天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本来想告诉你的但……”
 
  “吞吞吐吐的,肯定有事瞒着我。”易叔本也神秘地说,“我本来也有件事要告诉你,但现在也不说了。”
 
  李宗侗急了:“好好好,我告诉你。不过在这里说不方便,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易叔本嗔道,“不安好心!”
 
  “不不不,绝对不是。”李宗侗见周围没人,就对易叔本耳语道,“这事决不能让外人知道。”
 
  易叔本说:“告诉你吧,我的事也不能让外人知道哩!”
 
  李宗侗说:“那到我家去吧!”
 
  易叔本立即变了脸,不快道:“我永远不会到你家去了!”
 
  “行行行,不去不去。”李宗侗知道易叔本为何生气,便试探道,“到你家去行吗?”
 
  “好啊!”易叔本又高兴起来,“我妈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巴不得我回去哪。
 
  “难道不欢迎我吗?”李宗侗明知故问。
 
  “你别得意啊!”易叔本说,“我可没有跟我妈说起我俩的事。”
 
  “你妈挺喜欢我的嘛。”李宗侗做了个鬼脸。
 
  “还不是你嘴甜。”易叔本说,“别在这里磨蹭了,再不走,都赶不上吃晚饭了。”
 
  到了易叔本家,易妈妈喜出望外,拉着李宗侗的手,上下打量,看了又看,有说有笑。
 
  易叔本心里高兴,嘴上却对妈妈撒娇道:“怎么把我晾在一旁啊,我都饿死了!”
 
  “对对对,我一高兴,差点忘了做晚饭。”易妈妈说,“你们先在这客厅里坐,我马上去做饭。”
 
  “阿姨,我就不在这里吃饭了。”李宗侗客气道。
 
  “哪有来了不吃饭的,一定留在这里。”易妈妈说着转身往厨房去了。
 
  易叔本扑哧一笑,说:“你就会假客气,你来不吃晚饭,来干吗呢?”
 
  “我可不是光来吃饭的。”李宗侗说,“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哩。”
 
  易叔本说:“你说吧,什么事?”
 
  李宗侗说:“你不是说也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
 
  “你猜猜看,什么事?”易叔本高兴道。
 
  李宗侗见叔本高兴,就放肆起来,轻轻道,“你爸给你找婆家了吧?”
 
  易叔本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加兴奋:“是的,给我找婆家了。”
 
  这倒让李宗侗急了:“真的?”
 
  “真的。”易叔本打着手势道,“你猜中了!”
 
  李宗侗如泄了气的皮球,嘟着嘴不说话了。
 
  见宗侗这个样子,易叔本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嗔怪道:“说你笨蛋就是笨蛋,还自认聪明呢,这个都猜不中。”
 
  “你不是说我猜中了吗?”李宗侗还是生气的样子。
 
  “告诉你吧!”易叔本开心地告诉道,“我爸就要回北京啦!”
 
  “真的啊!”李宗侗又高兴起来,“我可以认识一下我的老丈人啦!”
 
  “谁认你这个女婿啦?说不定我爸看不上你呢!”易叔本说道。
 
  “你同意就行啦!”李宗侗得意地说,“你爸不是我爸,他是革命党,思想开通,肯定支持我们自由恋爱!”
 
  “你别臭美吧!”易叔本说,“不和你谈这些了,你快把你的重要事情与我说说吧!”
 
  “好好好,我说。”李宗侗挪动一下身子,靠近叔本说,“五叔要我协助他做一个方案,把紫禁城的外三殿变成博物馆。”
 
  易叔本睁大眼睛问道:“什么外三殿?什么博物馆?”
 
  “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李宗侗说。
 
  “你又卖关子了!”易叔本显得有些生气。
 
  “不是,不是,真的一下子讲不明白。而且有些东西我自己也没弄清楚这不,这几天我躲在图书馆里就是在找有关资料,可资料实在太少了,我还正为这件事苦恼呢。”
 
  易叔本见宗侗说得认真,也就不生气了,说:“要我帮忙吗?”
 
  “要啊!不过,这忙还不一定能帮上哩。”李宗侗实话实说。
 
  “你别小看人啊!”易叔本说,“既然你不想让我帮,那算了!”
 
  “要要要,你准备怎么个帮法呀?”李宗侗将信将疑。
 
  “说不定我爸书房里就有这方面的资料哩。”易叔本说。
 
  宗侗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叔本,能不能现在就让我去找找,我急着呢。
 
  “哎,别走,别走。”易妈妈听李宗侗说急,以为他要走,连忙说道,“饭都做好了,快过来吃饭吧!”
 
  易叔本与宗侗相对一笑,就跟着易妈妈进内屋去了。